顧隱年記不清楚從什么時候起,喊蕭寂的名字,就如同呼吸般那樣簡單了。
但現在,“蕭寂”兩個字吐出口的時候,他卻覺得陌生,吃力,甚至是窒息。
蕭寂聽得出顧隱年故作輕松的語氣,黑漆漆的眸子望著顧隱年:
“沒有其他辦法了是嗎?”
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舍,怕情緒上頭亂放信息素,顧隱年努力讓自己的神色變得冷漠,壓著喉嚨里說不出的酸澀:
“廢話,要是有別的辦法,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嗎?”
顧隱年從小就是這樣,將alpha的高傲強勢展現得淋漓盡致。
與前兩世相比,他甚至至今都沒在蕭寂面前說過一句軟話。
蕭寂習慣了,也懂他,并不計較,只淡淡道:
“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的什么屁話。”顧隱年小聲嘀咕了一句,將電話掛斷,不欲再跟蕭寂溝通。
只坐在走廊里,目不轉睛地看著一窗之隔的蕭寂。
顧隱年年齡越大,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了。
走的是高冷酷哥人設。
蕭寂本來話就少,跟顧隱年單獨相處時,兩人也時常會這樣,只看著對方,誰都不說話。
也不會覺得尷尬。
但現在,顧隱年心里卻不太好受,想了想,又低頭給蕭寂發了條消息:
【還疼不疼?】
蕭寂垂下眸,秒回:
【不疼,太陽的味道,很溫暖。】
顧隱年沒回復,也沒進病房,一直在門口坐到陳嵐來給蕭寂送飯,并攆他回去做功課,顧隱年才離開。
而這一次,也是兩人年少時,最后一次,這么近距離的交談。
本來,事情倒也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
畢竟顧隱年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信息素暴動。
他只要在自己情況穩定的時候去和蕭寂見面,就不會出什么意外。
但顧父為蕭寂聯系的新學校的轉學手續都還沒辦下來,另一邊,他一直在聯系的,從事醫療行業的老同學,就找到了他。
說是國外有一家醫療機構,專門在做腺體的修復和治療。
上個月,一位和蕭寂情況相仿的病患,在得到治療后,如今已經順利分化。
如此一來,陳嵐立刻就拍了板:
“得治。”
蕭寂暈倒急救那天,不只是顧隱年的天塌了,陳嵐同樣嚇得不輕,半夜都夢見蕭母來質問她,為什么沒照顧好她的孩子。
蕭寂的分化,一直是懸在陳嵐頭上的一把刀。
如今有辦法能將這刀輕輕放下來,陳嵐是非做不可的。
顧父坐在客廳,抽了半晚上的煙,算了蕭寂出國治療,生活和學習的費用。
就在他預備著,和陳嵐商量,不行先把家里的房子抵押掉的時候,蕭寂卻突然提起了他父母的遺產。
陳嵐一愣:“你媽媽還有遺產呢?”
蕭寂斟酌了一下:“是我爸爸的,我出生的時候就公證過,如果沒有意外,只能到我成年之后才能歸于我自己。”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屬于意外,蕭寂如果不拿錢來治病,能不能回到成年那天都未可知。
只要拿著醫療證明,回去辦了手續,那筆錢就可以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