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隱年的病情從來沒公開過。
知情人不多,也從不會四處宣揚這種事,省著惹了陳家人不高興,又給自己添麻煩。
但陳隱年覺得,蕭寂應該是知道的。
蕭寂也的確沒否認,他只偏頭瞥了陳隱年一眼:
“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陳隱年聞言,突然激動起來:“臥槽,有品啊,蕭哥,我也覺得我挺好的。”
他知道自己有病。
但往往這種認知只在郁期存在,在躁期的時候,陳隱年只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狀態極佳,說他有病的人才是真的有病。
蕭寂嗯了一聲:“年輕人,別總死氣沉沉的,有活力是好事。”
陳隱年覺得蕭寂人很好,一路上又是一頓叭叭叭叭沒完沒了。
蕭寂也不勒令他閉嘴,就聽著,偶爾回復他一些詞匯,比如,是嗎,這樣啊,還有呢,然后呢,沒聽說過。
然后陳隱年就能繼續講個不停。
越說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前一秒還在講非洲草原上的獅子,下一秒就突然說起他小時候的保姆會偷偷掐他。
蕭寂既不找尋已經丟失的話題,也不打斷他不著邊際的話。
到達山腳下之后,蕭寂將車停在了路邊,從后備箱拿了兩瓶水扔給陳隱年一瓶,便朝著上山的小路上走去。
黑燈瞎火,陳隱年也不覺得害怕,打了手機的手電筒,硬拉著蕭寂跟他比賽。
蕭寂一開始也只是慢慢跟著他往山上走,陳隱年會突然跑出去,然后又跑回來,說蕭寂太慢了。
整個人好動又急躁,蕭寂有些好奇他的狀態,問他:
“不會覺得累嗎?”
陳隱年便道:“這有什么?輕輕松松爬他三五個來回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蕭寂就夸他厲害,體力很棒。
金沙沒有海拔太高的山,但要想在夜里徒步爬到山頂,也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一個小時的車程,兩個半小時的山路,等蕭寂和陳隱年攀到山頂時,正好趕上日出東方。
朝霞穿透云層,露出一只圓溜溜的大橙子。
陳隱年咣咣咣喝下整整一瓶水,看著日出,面帶笑意,快樂的好像這世間根本沒有能讓他在意的煩心事。
許久,在太陽越升越高,已然無法用肉眼直視之后,陳隱年才瞇著眼,對蕭寂道:
“蕭哥,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半夜不睡覺陪我爬山看到日出的人,謝謝你。”
蕭寂站在陳隱年身后,看著他在陽光照耀下泛著金色的毛絨絨頭頂,問他:
“你那個小跟班呢?”
陳隱年回頭:“林赫?”
蕭寂嗯了一聲。
陳隱年擺擺手:“他人不錯,就是體力不行,前兩年跟我爬過一次,到了半山腰就爬不動了,從包里抽出一只睡袋,說在原地等我。”
“等我看完了日出下山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在階梯旁邊的草叢里睡得直打鼾。”
“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日出。”
蕭寂看了看時間:“回去吧,你該休息了。”
陳隱年嘴上說不困。
下山時一路上也活蹦亂跳的像只小猴子。
但一上車,到底還是打起了哈欠。
“困了嗎?”蕭寂問他。
陳隱年否認:“一點都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