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不是個磨嘰的人,事已至此,他也沒再多說,在賭場樓下點了支煙,便回了港市。
當天晚上,蕭寂正坐在賭場樓上的休息室里處理文件,陳隱年就趴在沙發上抱著手機打游戲。
蕭寂的助理卻突然來了一趟,對蕭寂道:
“那位姓聞的先生,在趙家的賭場欠了四千萬,跳樓了。”
蕭寂說了聲知道了,便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助理人一走,陳隱年就從沙發上翻了起來:
“哪個聞先生?是你之前那個同學嗎?”
蕭寂嗯了一聲:“還記著呢?”
陳隱年挑眉:“怎么會突然欠那么多錢跳樓?之前不是沒錢嗎?他哪來的錢去賭?”
這件事說起來太復雜了。
蕭寂沒辦法告訴陳隱年,他借了聞秸一筆錢,就為了讓聞秸翻身,然后在這紙醉金迷的罪惡之城里萬劫不復。
于是蕭寂只道:“人心不足,你也不是第一天來金沙了,這種逃脫債務的方式,不足為奇。”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陳隱年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而且當時蕭寂明明說過,可以借那個人一筆錢,那么,那個聞秸為什么沒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來找蕭寂呢?
但他很聰明。
聞秸人都已經死了,就說明后續的事,蕭寂無論知不知道都是在放任的,那就表示蕭寂既不在意這個人,也不在意這人的死活。
既然蕭寂都不在意,那他也沒有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白了,人都死了,何苦再自找沒趣。
這件事就像是單調生活中的一部微不足道的插曲,并未在兩人之間掀起任何波瀾。
而蕭寂的辦事效率向來很高。
很快,陳隱年簽過字的那幾份文件就做完了交接。
陳隱年也就這樣一躍成為了蕭家最大的股東。
再之后,蕭寂就帶著這些東西和陳隱年一起回了趟陳家。
給了陳父一番難堪之后,辦理了意定監護,正式成為了陳隱年的監護人。
前三年,陳隱年的病情還不算穩定,時而會復發,要么精神抖擻,要么失魂落魄。
但無疑,這種情況都算不得嚴重,至少都在陳隱年用力之下可控制的范圍內。
再之后,蕭寂花了大量時間,陪伴著陳隱年去了很多地方。
陳隱年喜歡,就多待一段時間,不喜歡,就小住幾天換下一個目的地。
隨著陳隱年的情況越來越穩定,慢慢便徹底停了藥。
蕭母那邊一開始不能接受蕭寂的所作所為,但因為管不了也沒精力管,久而久之便完全將精力放在了小兒子身上,徹底放棄了蕭寂。
許是因為陳隱年年輕的時候吃了太多藥,壯年的時候沒什么體現,但到了暮年時,卻開始記憶力減退的厲害。
一開始,只是會忘記說過的話。
到后來,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就會完全忘記。
再到了后來,他便連蕭寂也不記得了。
每天睡醒后,都用陌生的眼神看著蕭寂,問他:
“你是誰?”
蕭寂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他早就習慣了被自己的愛人一次次遺忘,又重新相識的過程。
每天不厭其煩地和陳隱年上演一遍重新相識的戲碼。
直到有一天夜里,陳隱年半夜醒來,突然對蕭寂道: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又好像只記得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