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仰頭,看著半空之中的點點金光,發出一聲嘆息,輕聲道:
【快一點,他在等我。】
烈日當頭,照在綠茵茵的莊稼地里。
樹上的蟬似乎知道自己只能活過這一個夏天,聲嘶力竭的嚷嚷了整整一個下午。
蕭寂一陣恍惚,待緩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蹲在田邊的樹蔭下,面前還站著個姑娘。
那姑娘梳著兩個又粗又黑的麻花辮兒,穿著一件紅色的確良襯衣,褐色直筒褲,腳上踩著一雙繡花布鞋,已經洗褪了色。
她嬌羞地低著頭,看著蕭寂,兩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捋著自己左邊肩膀上耷拉下來的麻花辮兒,對蕭寂道:
“我娘晚上燉魚,你來吃嗎?給你添雙筷子。”
蕭寂抬頭看了那姑娘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褲拖鞋,剛想開口拒絕,想了想,還是先召喚了037。
熟悉而冰冷的電子女聲響起:【請被執法者接收任務詳情。】
這個年代,城市面臨嚴重的就業問題,各大產業發展落后,無法提供足夠的崗位給城市里那一批上過學的年輕人。
只能組織這些年輕人走進農村,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同時實現自我價值。
這些沒吃過苦的知識分子,吃不飽穿不暖還有干不完的活兒,運氣好的,村里人熱情友善,倒是能關照一二。
運氣不好的,吃不飽穿不暖便罷了,還要受人搓磨排擠。
個中滋味只有各人心里最清楚。
這個世界的原身,就是個運氣不好的。
下鄉之前,家境倒是不錯,沒吃過什么苦頭,還上了學。
但下鄉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
肉菜糧食緊缺,苦其心志餓其筋骨咱不必提,重要的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這一片村落里的人,各個思想頑固還排外,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待久了,瞧不起他們這些城里來的讀書人。
覺得他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個個矯情的要命。
但原身長得好。
和村里那些粗糙黝黑的漢子都不一樣。
他身高腿長,膚白貌美,在這滿是泥點子般的蕓蕓眾生中脫穎而出。
村里不少姑娘,都愿意背著家里人,偶爾與他搭句話。
而正是因此,原身便惹上了村里的一群惡霸。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原身已經好些日子沒沾過葷腥了,眼前這姑娘名于鶯,在這個人人生活條件都大差不差的環境里,于鶯的父親卻格外擅長撈魚。
三五不時,就去田后的小溪里撈上兩條魚回來。
于家人算是村里好相處的,主要是于鶯早早死了娘,于父又是個不吭不響的性子。
原身大概也知道于家的情況,雖然明白于鶯邀請他去吃魚,必定不是單純的因為心善。
但他還是因為嘴饞去了。
村里的惡霸是一群年輕人,其中一個,追了這于鶯好些時日。
晚上天剛黑,便拿著一把野花從于鶯家出來,結果恰巧,就碰見了從于鶯家吃完飯出來的原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