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隱年聽不懂鳥語。
但不妨礙他居然詭異地感覺到了,這鳥好像是有話要跟他說。
“你是誰的鳥?”
話一出口,祁隱年就有些后悔了,覺得自己仿佛搭錯了神經,居然跟鳥說起了話。
但很快,小翠就給了他回應。
他飛起來,落在了祁隱年那雕花衣架上,低頭,啄了啄掛在衣架上的銀白色大氅。
是蕭寂當初落在審教司的那件。
祁隱年試探:“蕭督主的鳥?”
小翠點點小腦袋。
祁隱年心中震驚,這鳥竟能聽得懂人言。
他瞇了瞇眼,看著小翠:
“送信來的?”
小翠便又飛起來,落在祁隱年桌案之上的硯臺里,踩了兩腳墨,躍到旁邊空白的紙張之上,打起了轉轉。
很快,便在紙上勾勒出了一條看不出什么玩意兒的黑影。
長長粗粗,扭扭歪歪,好似一條長了角的蠕動大蛆。
若只是這樣,祁隱年怕是想破了頭也難明白小翠到底畫了什么。
但就在他擰眉不解之時,卻見小翠在那大蛆的身下,又畫了兩根棍子,并將自己的鳥爪,印在了棍子之下,末了,又在那兩只四趾爪印之上,分別多添了兩筆。
五爪。
祁隱年看著那幅不堪入目的畫作,倒吸一口涼氣:
“司禮監的蛆長腳了?”
小翠聞言,頓時躺倒在桌面上,蹬了蹬腿不動彈了。
祁隱年又看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五爪金龍?”
小翠一躍而起。
能代表五爪金龍的,尚如今在大盛,唯有皇帝一人。
祁隱年看了看時辰,頓時就明白了小翠的用意:
“蕭寂在崇華殿,讓你來報信?”
小翠點頭如啄米。
祁隱年沒有猶豫,隨手從衣架上扯了件大氅,便匆匆出了門。
沒有傳信,只找了鳥兒來報信,說明事發突然,沒來得及。
而蕭寂居然能張口求到他身上來,想必事情也不會簡單。
祁隱年腳下生風,一路趕到崇華殿,誰承想人還沒進門,便見太醫署的老醫正,帶著四五個太醫,提著藥箱,匆匆進了內殿。
祁隱年眉心在跳,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想皇帝出事,還是不想蕭寂出事。
他剛想抬腿邁進內殿,便被門口當值的小太監攔了下來:
“五殿下來得不是時候,陛下眼下恐怕騰不出空來見您。”
“出了何事?父皇身體如何?”
祁隱年語調間帶著不加掩飾的焦急。
那小太監躬身:
“殿下稍安勿躁,陛下無礙,是蕭督主。”
祁隱年聞言,呼吸一滯。
原本蕭寂的死活對于祁隱年來說是無所謂的。
死了最好,活著也別妨礙他就是。
但眼下,他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魔怔了一般,第一反應,就是為什么出事的居然是蕭寂,而不是自己那個便宜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