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已經有些失去耐心了。
倒不是因為皇權斗爭之中的陰私惱人,也并非是等不及一步步算計他人。
而是因為祁隱年。
祁隱年表面上不說什么,實則粘人粘的厲害,情緒也一直不是很穩定,計較的事很多,每次逮住和蕭寂私下會面的機會,都像是餓瘋了一般,恨不得跟蕭寂不死不休。
這種情緒是祁隱年無法宣之于口的,不提其他,蕭寂如今做的所有事,本質上都是為了他,他甚至無法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讓蕭寂多騰出些時間來跟他相處。
這些事,以三皇子拿走工部為開端,不如就以三皇子結束。
眼下距離開春的那場暴雨,大概還有月余時間,該收的尾,是時候收干凈了。
蕭寂隱匿了身形,看著七皇子將信筒上的字看完,就將其丟進了炭火盆中,轉身出了門。
蕭寂在七皇子離開后,左手輕抬,原本燒的旺盛的炭火便瞬間冷卻了下來,那封燒了一半的信,也留在了火盆之中,靜靜躺在原處。
七皇子獨自行走在宮道上,朝追月宮而去。
但今日,似乎不同于平時,因為那條原本不到半炷香功夫就能走完的宮道似乎變得無比漫長。
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那明明看起來就在不遠處的拐角。
七皇子心里有些發寒,開始低著頭小跑起來。
宮里就是這般,神神鬼鬼的傳說不少,七皇子越想心里越是發毛,不禁開始后悔出門的時候沒帶隨侍。
所幸,就在他慌不擇路想著不行就先回去,再帶了人跑一趟的時候,一抬頭,便看見自己出現在了追月宮門外。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想什么奇怪不奇怪,看見熟悉的地方,當場便一頭扎了進去。
但可怕的是,七皇子前腳剛剛踏進追月宮大門,后腳,追月宮大敞的門,便砰的一下關了起來。
七皇子嚇了一跳,這才猛然發現,偌大的追月宮里,竟連一個人都沒有。
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大喊道:
“來人!來人!!!”
可惜,他自己的聲音在追月宮中空空回蕩,卻無一人回應。
七皇子扭頭跑到追月宮大門處,剛想用力拍打大門,卻聽身后一道女聲響起,小聲道:
“七殿下,小聲些,莫慌,跟我來。”
七皇子聞聲回頭,看見了身穿單薄紗衣的婪知。
他面露警惕:“怎么回事?”
婪知對他豎起食指:“先進來再說。”
七皇子眼下也是沒了辦法,無論如何,婪知都還算是熟人,在這種時刻,也算是給了七皇子莫大的心理安慰,鵪鶉一般跟著婪知朝追月宮里走去。
兩人穿過花廳,待婪知打開一扇門,請七皇子進去的時候,七皇子又察覺到了異樣:
“有什么事,是要在寢殿里談的?”
婪知道:“進來再說,我一女子都未曾害怕,殿下怕什么?”
說罷,伸手便將七皇子拽了進來,反手將寢殿大門關了個嚴實。
七皇子心中只覺得古怪,但回頭看去,屋里亮亮堂堂,竟還擺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光線和美食,讓他卸下了心中防備。
婪知請他坐下,給他倒了酒:“我兄長和烏白長老來時,帶了一批蠱苗,想試試在大盛境內能否養得活,目前看來狀況還算不錯。”
“今日我兄長請殿下前來,便是想請殿下親眼見證蠱王的誕生,殿下稍安勿躁,先用膳,慢慢等。”
七皇子聽見這話,心里的石頭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