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相離,死亦不棄。
沉重的石門闔上,將這龐然大物襯得如同墳墓。
沈彥青徑直躍向那人煙稀少的宗祠處。
湖藻纏繞,湖木交織,本該人來人往的宗祠,卻是最冷清的地方。
沈彥青推開那腐朽的門扉,貝殼小魚嗡動。
他舉步踏入,“我來了。”
“何人?”咔嚓咔嚓聲伴隨,蒼老的嗓音問道。
沈彥青望著里面那灰暗的骨頭架子,道:“未亡之人。”
那骨頭架子咯咯的笑了起來,道:“未亡之人?踏入這水中月,哪里有未亡?皆是些茍延殘喘的破爛玩意兒。”
沈彥青揚眉,“要都是破爛玩意,那你又是什么?破爛玩意里的破爛嗎?”
骨頭架子呵呵一笑,“小子伶牙俐齒,倒是委屈了你了,等你徹底成為這水中月的一員,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這么厲害。”
男子站在門口,問道:“那打更人,你到底是什么?”
骨頭起身,將黑袍披上,鋒利的指骨在那黑木上留下淡淡的痕跡,他道:“我啊,是這水中月,數千妄死之人的怨恨所化,將落水之人拖入其中,一同,不得往生的癡念啊。”
黑袍披上,骨肉翻涌,這白森森的骨頭架子竟然長出了一層皮肉,化作一老人模樣。
“不得往生,嘖,那我硬是要走呢?”沈彥青看著他,“這里的玄妙我已經參透了三分,只要能夠找到,你也沒辦法的吧。”
老人抬手,一把漆黑銅鑼入手,“那我就不能讓你找到了。”
沈彥青喚道:“紅綢!”
打更人搖搖頭,“沒用的,我從未見過能將那些兵器喚出來的人。”
“看來那些公子,和我們一樣嘍。”沈彥青淡定的很。
“對啊,我是這水中月的打更人,是藏大人的守護者,是這數千子民的庇護,當然,要讓水中月人丁興旺。”
沈彥青笑笑,“這個詞可不是這么用的,紅綢,還不趕快給你爹死出來!你是想做烤魚簽子嗎?!”
隨著男人的呵斥,一柄通體鮮紅的長劍從宗祠后飛逝而來,將阻攔的物件化為了齏粉,勢不可擋。
紅綢飛至沈彥青身側,連連打轉,討好之意鮮明。
沈彥青一把攥住了這傻東西,笑道:“還認識你爹啊。”
紅綢嗡動。
打更人的臉上陰沉了幾分,“......沒想到啊,你這小子,竟然還有幾分能耐。”
“話不投機半句多!”沈彥青揮劍。
兩人就此纏斗起來。
沈彥青勢弱,但是小心機耍的厲害,打更人一時半會兒也拿他沒辦法。
這人明明打著架,還有心思閑聊。
“老爺子,你為什么是個老爺子?”
大更人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心中的思緒也是很復雜。
“我,打更人不就該是老人嗎?”
“誰告訴你打更人是老人?”沈彥青笑道。
老人動作停了一瞬,“那個人所講述的故事之中,夜行之中的打更人,便是一個老者。”
沈彥青沉默了。
終究是局外人,并不清楚在藏口中,在這打更人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也并不清楚,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才能讓那死去的男子心心念念,吃了天大的虧依舊不肯忘卻那人。
也不知道,當初,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才會在百年的陪伴之后,心狠手辣的奪取了這些妖物的性命。
到底是善還是惡?到底是人還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