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見柳憕又要回家,只好改變策略道:“這樣,你再陪我喝最后一輪,喝完最后一輪,咱們一起走!”
柳憕這才坐回原位。
顏幼成慢慢地飲了口酒,偷瞧了眼柳憕神色,醞釀說道:“我問你一句話你不許生氣。”
柳憕黑著臉,不應不答。
“你是不是因為謝四娘子和王揚走得近,所以......”
柳憕嚯的一聲站了起來,面如冰霜:“她和我有什么關系?她愛跟誰走得近就跟誰走得近,我才懶得理!我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是,人家也不瞧你......
“文深兄,你坐你坐,你看你,急什么啊!先坐下!”
顏幼成好不容易把柳憕拉回坐席,語氣誠懇:
“咱們兄弟相交時間也不短了,你也不要瞞我,你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到幾分。你來荊州,固然是來探望兄長,但其實也有四娘子的原因——”
豈止是有四娘子的原因,我看你就是跟著四娘子來的!什么探望兄長,早不探晚不探,偏偏四娘子一去荊州你開始要探了。
雖然這么想,但顏幼成知道,柳憕極好面子,所以換個更婉轉的說法。
柳憕不屑冷笑:“哈!你真是異想天開!我來荊州,只為兄長,別無他因,你居然能扯到謝星涵身上?真是荒謬至極!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行行行,你也別可笑了。我就和你說一點,那個王揚是不可能和謝娘子有什么的。是,他是瑯琊王,但他一個瑯琊王氏,混到地方郡學上做學子,他家里什么情況你就可以想見了。聽說最近又四處收購錦緞,做什么袍襖,還弄出個......他發明那個詞怎么說來著......對,招標......湊了一屋子賣布裁衣的商人......”
一說起這個話題,柳憕仿佛被瞬間點燃一般,拍案怒道:
“誰家的生意不是委之門仆,責成群下?可他王揚居然親執其事,鉆研其道!把他王家的臉都丟盡了!身為士族,混雜商賈!唯利是求,玷辱流輩!這種人居然還被巴東王請到宴席上當座上賓!還有陸歡、徐伯珍,竟然也被他蒙蔽了!現在應該能看清他真面目了吧!什么學問經義,都是偽裝出來哄騙世人的幌子。嘴上說著孔孟大義,其實干的是積貨逐利的鄙賤營生,偽君子一個......”
連陸歡、徐伯珍的事你都知道,不是說閉門不出嗎?誰跟你說的啊!還挺關注......不過這酸得太明顯了,雖說用心末業,有虧清譽,但說偽君子什么的就有點過了......
不過顏幼成也沒反駁,繼續勸道:
“所以啊,他有才華是不假,但那又怎樣?謝娘子什么身份?中書令的嫡女公子,正兒八經的相女,至于王揚家三服以內,恐怕連個郡太守都沒有吧。雖說王謝門第相等,但兩人家世根本不匹配,怎么可能湊到一起嘛!也就是相識得早,又因為郡學的事,所以走得近點,至于想其他就多心了。你這閑氣生的好沒必要。”
顏幼成真正想說的是柳憕吃飛醋沒必要,但此時世間尚未發明“吃醋”的隱喻含義。
柳憕臉色稍霽,語氣稍緩和了一些,沉聲道:
“我討厭王揚,和謝娘子沒有關系。王揚此人,輕躁諂薄,行必以利。加之心機深沉,言偽而辯,此乃大奸之象!沒有才華還好些,若是有了才華,更成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