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驚又佩!
這是越寫越神了!
竟然在聯句中暗應侍女奪花之言!以兵喻花,取旁人之花為己用,可不就是“拜為大將軍,諸將以兵屬”嘛!
侍女問:“此兩花何從取?”
王揚先指魏況:“十萬出雁門。”
魏況心驚。
再指柳憕:“十萬出代郡。”
柳憕失色。
兩人身后侍女從桌上各取兩花,放在王揚桌案上。
柳憕鼓起勇氣,仿佛不認輸的騎士般對王揚再次發動沖鋒:“紛挐必縱劍!”
樂夫人贊道:“好句!”
樂湛點頭,心道:“此句確有氣骨。”
連謝星涵也覺此句接得不錯。紛挐即指兩軍相交,混戰之狀。此句表面寫少年帶著大軍與匈奴廝殺,每戰親自縱劍斬敵,但其實不正好暗應他自己面對王揚時雖不能敵,但仍然敢于亮劍嘛!
必縱劍,一個必字,令人唏噓。
王揚略一沉吟,看向柳憕,嘆道:“無有完肌膚。”
一語雙關!
爾雖縱劍來戰,然到頭來亦遍體鱗傷。
柳憕只覺胸口中了一箭。
不!不是一箭,是好幾箭!也不是胸口,而是全身!不射成篩子,怎么叫“無有完肌膚”?過往被碾壓的一幕幕場景涌上心頭,柳憕心氣一斷,再次潰退下來。
魏況強作鎮定道:“殺傷大過當!”
大過當,大致超過相當數。
這句詩也是話里有話。
表面上說少年帶的大軍對匈奴的殺傷人數超過自己軍隊的損失,但實是說,別看你王揚雖然占了上風,但在聯句交戰中,雙方互有得失,我們這一方并沒有完全被你壓著打,其實是互有殺傷,只不過你能“大致過當”而已。
王揚輕輕一笑,揮手道:“胡王盡北逐!”
“好!”謝星涵帶頭鼓掌。座中俱是心服。
以“盡”對“大”,讓王揚這么一接,“大過當”就不是“大致過當”,而是“大大地過當了”!那被北逐的胡王說得是誰,不也很明顯了嗎?更妙的是一個盡,還明顯不是一個胡王。
魏況、柳憕兩個難兄難弟同時失色,不能再置一辭。
眾人都看向王揚,等他給這首詩來一個漂亮的結尾。只是這詩已經寫到這個份兒上,真的能貼切地收回來嗎?
王揚脫口而出:
“大軍還塞日,飲馬長城窟!”
座中俱是一震!
樂湛心道:只此一句便扣回主題,果然筆力雄健!如此做結,也算圓滿。
正想著,王揚嗓音低沉,緩緩吟道:“飲馬長城窟,同來多不復。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