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寅自認不是一個輕易動怒的人,可對面這小子實在是有一種奇特本領,能把人心底的火氣一寸寸往上拱,直拱得他胸悶如燒!
他強壓下怒火:“好,既然二十萬不行,那我再加一個數——”
王揚直接打斷道:
“你可別加!趕緊打住!以你的小家子氣,估計又是要加一兩萬,頂多也就加到五萬,這點小錢別浪費時間,我可不和你談。”
劉寅耐住性子道:“那你出一個價。”
“我不出!談個生意,又威脅又諷刺的,你沒信譽啊!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倒好,稍微談不攏點,你就在那兒‘有命賺沒命花’的,誰跟你玩啊?!你還總說你碰不上有趣的人,不是你碰不上,是人家有趣的不搭理你啊!”
王揚一頓輸出,等著劉寅發飆。
可劉寅那兒卻沒動靜了。
本來還氣得嘴唇發抖,可這會兒竟又一點點平靜下來!
他看著王揚,目光漸轉復雜,嘖嘖道: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王公子表面油滑市儈,心中居然藏著大仁義,有趣,真有趣。”
這劉寅有點東西......
王揚做無語狀道:“別給我臉上貼金,說幾句好話就想降價?門都沒有!”
劉寅盯著王揚,似乎在判斷王揚心中所想,看了一會兒,然后說道:
“今天這房間里沒有外人,你我不管說什么,都不會成為證供,所以不必忌諱。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想必公子心中也有數,對公子這兩個部曲,我是志在必得的。公子是真仁義也好,想抬價也罷,我不深究,反正擺在公子面前就兩條路,怎么選看公子自己。
一是大家和和氣氣做朋友,我買你賣,最好不過。公子如果想要錢,說個數出來。想要物,說出個名字,是波斯國的珊瑚樹,還是魏文帝的硯臺,我給公子送過來就是了。想要前程也可以啊,公子可以點一個想做的起家官——”
王揚故作驚訝道:“長史大人連起家官都可以安排?”
“我不可以,但有人可以。”
“有人是誰?”
“公子何必明知故問?”
“我確實不知,何謂明知?”
劉寅一笑:“說實話,那兩個兵戶不值錢,真正值錢的是公子,廬陵王很欣賞公子,認為以公子的才學門第,做一個郡學子,實在是可惜了。”
“廬陵王也知道我?”
“當然。王爺是愛才之人,聽聞公子的事,說了四個字——人才難得。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動手毀了公子。”
劉寅伸出左手:“一邊是給王爺一個面子,然后要錢有錢,要前程有前程。”
又伸出右手:“一邊是為了兩個不相干的兵戶與王爺為敵。”
他看著王揚的眼睛:“公子是聰明人,又懂得變通,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應該知道怎么選吧。”
王揚沉默不語。
劉寅聲音淡淡,卻極富蠱惑力:
“這不是故事,也不是史傳,現實中哪里需要充什么英雄?要是有名或是有利,充充英雄,還則罷了。公子護那兩個兵戶,其弊遠遠大于其利。公子精通貨殖,又長于趨利避害,這個道理,不可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