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語氣中略有不信之意:“真有這樣的奇女子嗎?她叫什么?”
“當然有啊,就是我朋友!叫蕭——”
王揚凝神靜聽!
結果謝星涵突然停住,看向王揚。
王揚表情自然。
謝星涵看著王揚,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王公子很想認識我這個朋友嗎?”
......
完了完了。
標志性的假笑都來了!
王揚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個問題可不好答。
說不想的話顯得心虛,說想的話難免會被認為動了什么心思。所以答哪個都不對,這就是問題陷阱!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
哥什么大風大浪沒經過?
這種小場面,還在話下嗎?
王揚語速很慢,語氣彬彬有禮:
“我確實很想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學問雖沒她高,不過......”
王揚頓了頓,看著謝星涵,微微一笑,眼眸明亮似雪:
“不過天文歷算,兵法地理,百家諸子,史傳治策,我也恰好略懂一點。所以,我倒很想見見,到底什么叫‘無一不通,無一不曉?’”
謝星涵被震住了。
她是真正領教過王揚所謂“略懂一點”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所以他聲音雖淡,用詞雖謙,但傲然之意,卻溢于言表,大有高峰之上,環顧當世之意。
給人的感覺并非狂妄,并非自大,而是一種源自深厚底蘊的自信,如皓月當空的清輝,雖不熾烈灼熱,卻在淡然自若之間,照遍天下,鳥瞰紅塵。
謝星涵雖極推許蕭寶月之能,但要讓她說蕭寶月能勝過王揚,她還真不敢說!
因為她覺得自己從來沒看透過王揚。
之前覺得王揚經學該通,后來發現他地志之學精深,再后來欽服他玄學絕妙,再再后來驚訝他兵略卓識,再再再后來嘆服他詩才獨步!他還有什么是自己想不到的?
要是一般人說什么天文歷算,兵法地理,百家諸子,史傳治策,都略知一點,她真的不信。但王揚說她就信,因為王揚是有十分只說兩分的人。他就像一汪千頃幽潭,深不可測,望不見——
有問題!
謝星涵想到這兒猛然意識到不對!
以王揚的學養心性,怎么可能聽到一個人學問博通便去爭短長?既是十分只說兩分,那自然不會主動說什么天文歷算,兵法地理;既是千頃幽潭,那自然澄之不清,撓之不濁,聽到自己夸蕭寶月也只會一笑置之!怎么會突然興起勝負欲?即便有勝負欲,大概也只會藏于心中,不會這么直言相爭。
其實王揚這一招移花接木正常來說是沒問題的。他在荊州本就出盡風頭,此時少年熱血,意氣一爭,也很正常。只是他沒想到謝星涵了解他這么深,居然透過層層表象,看到他生命底色的那抹超然與平淡。
超然是不爭一時一地而氣局致遠的超然,平淡是絢爛至極而歸于內斂的平淡。
但謝星涵能洞幽燭微倒也不是由于她看人的眼光有多老道,當然這離不開她的聰慧明達,但還有一個不可忽略的重要原因就是——她在意。
而當女子一旦在意你,對于你細微之處的揣摩便很可能超過你的敵人。
所以,盡量不要和在意你的女人為敵,一來不仁,二來危險。
王揚沒有與謝星涵為敵,但在探底這件事上耍起心眼兒來,已有交鋒之勢。
與在意自己的女人交鋒,本來就很危險。而王揚對謝星涵心又不夠狠,防范又不夠足。雖說他是穿越之人,心曲多了層偽裝,但謝星涵有濾鏡加持,竟陰差陽錯,撥云見日,直接看穿了王揚的表演。
故而他演得雖然逼真,雖然合理,雖然符合這個年紀,符合貴公子人設,但,謝星涵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