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使之來,無論其要務在使蠻,亦或在查問,我等皆當以查問視之!
其查問之深淺,無論是敷衍淺視,還是細究深察,我等皆當以細究深察視之!
故而在下以為,王爺當速斷蠻路!暫停交易!斬盡手尾,清除痕跡!將一應賬目往來、書信密檔,即刻焚毀......”
兩員大將一聽都急了,馮全祖當即粗聲道:
“郭先生這話,咱老馮不明白!
什么虛心良藥,繞來繞去,聽得頭都大了!
咱只知道,咱們和蠻子交易這么多次,從沒出過岔子!
他們的好鐵好馬,好甲好刀,就是咱命根子!咱兜里揣得越多,膽子就越壯!
斷了蠻路,就相當于砍自己膀子!
沒了膀子,弟兄們拿啥打仗?拿虛心啊!
不能狗一叫,就嚇得不種莊稼了!動動嘴皮子,就說不吃飯了!
啥事沒有,先把自己餓死,這不是傻子嗎?”
座中眾人都忍俊不禁。郭文遠則聽得臉都黑了。
馮全祖這鄙卒插科打諢,故意擺出粗野的樣子,言辭無忌,當眾諷刺自己。說白了,還不是因為自己身份低?但凡自己是個寒門,他再不知禮,敢如此無禮嗎?!
巴東王笑罵道:“你個大老粗連心虛和虛心都分不明白,就敢駁人家!”
馮全祖一愣:“不是虛心嗎?”
劉超之提醒道:“是心虛。”
馮全祖頭一揚:“咱跟著王爺,心不虛!!!”
眾人絕倒!巴東王也笑得開懷,唯有郭文遠沒有樂。
劉超之家雖然連寒門都算不上,但也是當地豪姓,比馮全祖通文義得多,笑過之后向巴東王道:
“郭先生此議,末將也以為不妥。蠻人本就難于取信,這蠻路也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建起來的,若真是突然斷絕,蠻人豈無疑慮?以后再要交通,恐怕就難了。
再說交易在即,我們的貨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想來那邊也是如此。要是突然終止交易,我們的錦緞絲綢不愁銷路,可蠻人屯的那些兵甲賣給誰?他們又豈能干休?說不定心生怨恨,釀出禍事。
另外各部私兵已經擴充完成了,現在就等這批器仗,之前話都放了,要是不能到位,難免動搖軍心。如今朝局復雜,形勢瞬息萬變,兵器早到一日是一日,說句犯忌諱的話,就是臺使此來,真的意在荊州......”
劉超之微微一頓,目露精光:“那買回這批甲兵,就更有必要了!”
郭文遠黑著臉,強調道:
“交易不是取消,而是暫緩!等臺使走了之后,交易還可繼續!
剛才馮將軍比喻不當!狗一叫,自然不能不種莊稼了,但如果狗沖著人齜牙咧嘴地叫,難道不應該先確保狗不會咬人,然后再繼續種莊稼嗎!
難不成為了種莊稼,連命都不要了?
諸位不要忘了,臺使來荊,除了出使蠻部,還要查問!
雖然可能是做做樣子,但萬一呢?萬一查出點什么怎么辦?
兵器雖重,卻重不過大局!
若因小失大,急功近利,一旦有所差池,悔之晚矣!
并且劉將軍有一句話我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