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使來荊,必先至江陵宣旨,然后赴蠻出使,若真要細細查訪,也是從蠻部回來之后的事。那如果他在出使蠻部的路上,被蠻兵截殺,諸位以為,會發生什么?”
眾人都被這個想法嚇到了,各自思索,室內一時間鴉雀無聲。孔長瑜喃喃道:“這是開戰......”
“不錯!”李敬軒雙眉上挺,回身一指:
“這就是開戰!
這是南蠻向我大齊開戰!
雙方再無緩和余地!
即便朝廷想息事寧人,也沒辦法提出來,必先蕩平罪蠻而后可!
可朝廷是絕對不愿派大軍遠至荊州伐蠻的。
一來勞多而功少。二來勝不足榮,敗則損威。三來國庫空虛,北有胡虜,就像此次國公子被劫,朝廷派來的是使者,而非禁軍。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陛下不會勞師以遠。但蠻患還要平,誰來平?
一旦開戰,荊州即為戰區,王爺坐鎮荊州,難道還有比王爺更合適的人選嗎?
王爺再稍加手段,挑動幾個蠻部一起叛亂!朝廷必重開南蠻校尉府,主南蠻事!
自我大齊開國以來,南蠻校尉皆荊州刺史兼任!
到時王爺身兼兩大軍府(荊州軍府和南蠻校尉府),更借此戰總攬荊州兵權!屯兵屯餉,收糧收錢,還不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兒?
當年豫章王坐鎮荊楚,身帶二府二州,權重無二!
我以為,昔日之盛,今朝,可復也!”
李敬軒剛一說完,便有數聲“不妥”響起。
錄事參軍薛紹率先質問道:
“臺使死在荊州,王爺豈能無責?就算不是王爺所殺,但在荊州發生如此大案,朝廷豈能不究王爺失職之罪?”
李敬軒擺擺手:
“臺使沒有死在王爺轄境內,而死在汶陽峽!此乃蠻區!非王爺所能控!且王爺本想派荊州司馬席恭穆親自率軍入蠻區護送,但為席恭穆所阻,理由是擔心引發蠻人異動,輕啟戰端,王爺無奈作罷。
臺使一死,王爺為搶回符節儀仗與臺使遺體,義憤之下,率軍深入,與蠻激戰!身先士卒,遭蠻暗算,身被十余創,死戰不退!帶傷追剿殘敵,遠至密林深谷,連續三晝夜,全殲蠻兵!
是時朝野都傳王爺忠勇,誰來追責?且當此蠻亂之時,荊州更不能亂!所以王爺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最壞也是個戴罪立功,小懲大誡,絕對不可能重責!”
陳啟銘立即道:“那也不可!臺使被殺,何等大事?!朝廷豈會不派人案驗?”
李敬軒嘴角浮笑:
“案驗?若無戰事,自然案驗。可大戰一起,平亂為首,查案反倒不再重要。等王爺統兵在外,征剿蠻禍,朝廷就更不會派人赴荊查案,禍亂軍心。即便真要查,那也是在平蠻之后的事,不過那時候王爺平蠻立功,誰還來翻舊案?就算要來翻,也早時過境遷,還能查出什么來?到時王爺兵強馬壯,大權在握,任他們去翻,也翻不出什么浪來!即便翻出,我們應變的勝算,也會比現在大很多。
再說平蠻哪有那么容易?東面打打,西面打打,只要想打,那總有的打。是大打是小打,那就要看到時候的需要了......”
這番話并沒有說服陳啟銘,他皺著眉,連連搖頭:
“不妥不妥,還是不妥。刺殺臺使,罪同謀逆......”
李敬軒“哈”了一聲:
“交通蠻部,市易甲仗,暗蓄錢糧,秘募私兵,這么多罪名若是都扣下來,和謀逆有什么不同嗎?這么多大罪都犯了,殺個臺使算什么?”
郭文遠馬上道:
“這不一樣!這些事都限于荊州,只要我們做得夠隱秘,便不會引人注意!就好比現在,若非國公子被劫,豈能引來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