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大娵隅的!三山之地從來都是我們永寧部的!是我們看你們落難了,容你們暫居!沒想到你們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竟然妄圖據為己有!你部上代哈耶收買我部叛臣,鼓動作亂,放火燒寨!跟你們做的小人行徑比,刺殺算什么?!”
“你大娵隅的編故事呢!什么‘看你們落難了,容你們暫居’?那是你們求著我們出兵打溪人,說以三山之地為謝禮!本來三山就是我們的,還需要你們給當謝禮?簡直厚顏無恥!虧我們先祖信了你們永寧蠻子的邪!青石嶺你們伏殺我們去做客的三十三人,這個仇就算再過一百年,我們也不會忘!”
“你們做個的屁客是偷盜財物!我曾祖父好心饒你們歸去,卻被你們射瞎一只眼睛!現在竟然反過來咬一口!三十三人算什么?盤溪的三百人血債,你以為我們會忘嗎?!”
“什么偷盜財物!你少他娘地污蔑!是你們自己貪心礦石,怕人泄露,故行滅口!居然栽贓我們偷盜財物?!也對,你們慣于顛倒黑白。我曾曾祖父迎娶圖海部君長之女,卻被你們率兵搶奪,最后反污我們劫掠婚隊!這等齷齪事,也就你們做得出來!”
“最齷齪的是你們汶陽蠻子!你們用假鹽換我們——”
心一本來在想弧幽指的事,結果被兩人吵得煩了,隱形“思路”,便希望王揚暗暗下毒,把這兩人毒暈了,但又怕毒到自己,只好在心中小聲哼歌。陳青珊則在思考王揚和蕭寶月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揚折扇敲了敲桌案,打斷道:
“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
勒羅羅買王揚的帳,昂他可不買,立著眼睛道:
“憑什么不提?三山之地最早就是我們永寧部的!以前他們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浸著我們永寧部的血!什么過去的事?過不去!!!”
蕭寶月冷眼旁觀,看王揚如何應對。
勒羅羅聽昂他又提到三山之地也應了激:
“什么最早是你們永寧部的?我們自阿都古翻過汶陽峽以來就去——”
王揚淡聲道:
“如果按照最早來算,什么汶陽部,什么永寧部,那都是黃帝畫野分州、大禹導山疏川留下的疆土。當顓頊帝時,北至幽陵,南至交趾,西至流沙,東至蟠木。動靜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屬。要真按這么推,別說三山之地,就是整片蠻區,也是我們的領土——”
昂他大怒:“我盤王——”
王揚扇骨一叩掌心,目光如洗過的寒星:
“你盤王本我高辛帝座下,因得犬戎吳將軍頭,乃嫁女相配。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諸子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說到底,這也是受我五帝恩蔭所賜之地,若叛擾不服,則王師收之,復為禹貢!如慕義歸化,則天子撫之,仍列藩臣。是收是撫,不過在我朝一念之間,你們自己亂爭什么?”
“你!”昂他滿肚子的火氣和不服,卻如吞燒炭,不知出何言以對。
此時蕭寶月心中驀得冒出一句話:
所謂使臣,當如是。
勒羅羅心中亦有不平,不過想到父親的那些話,也就釋然許多了。更何況他知道,王揚雖然表面上把永寧部和汶陽部的顏面一同掃了,但其實只是做樣子,內里還是為汶陽部著想的。就是從他話中也能品出一些意味來,比如所謂“慕義歸化”,說的不就是汶陽部嗎?那“叛擾不服”一句震懾的是誰,不是很明白嗎?不過聽了還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