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無聲地說:
知道你還不起,也知道你可能想一走了之,但是沒關系,不必難堪,大家都是惡龍,我理解你的處境與想法。
“還有其他……其他的賠償方式嗎?!”
阿爾貝托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了這句話,自尊心被反復碾壓的痛楚讓他金色的鱗片都仿佛黯淡了幾分。
伽羅斯的目光掃過白龍特蕾希。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嗯,以往也有戰敗者,為了償還債務,選擇為我處理一些事務。”
“總而言之,就是以雇傭契約或委托任務的形式,用勞力或功績來抵償債務。”
他巧妙地避開了“效忠”、“臣服”、“為奴”這些敏感而屈辱的字眼。
只用了“雇傭”和“委托”這樣相對平等的詞匯。
但是,就在這番話傳入阿爾貝托耳中的瞬間,青年金龍幾乎是本能地猛烈搖頭。
不行!他的臉上滿是抗拒。
這絕非因為唾棄紅鐵龍那混有惡龍的血脈——事實上,阿爾貝托內心深處,對這位能正面擊敗自己、沒有趁機羞辱反而認同自己理念的強大對手,懷有相當的尊重。
真正的問題在于他的征服之誓與王冠圣誓,在于他的終極理想。
他想建立起覆蓋整個大陸的黃金律法,塑造一個在他意志統治下,律法森嚴、秩序井然、永恒和平的黃金國度。
在某種程度上。
阿爾貝托與鐵龍的愿景,有些微妙的相似之處——都渴望建立由強大龍類主導的秩序。
其中不同在于——鐵龍渴望的是龍類作為主宰奴役萬物的世界;而阿爾貝托渴望的,是符合他心中正義與完美定義的秩序之地。
接受紅鐵龍的雇傭,意味著他將被束縛于此,耗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去完成他人的意志,無暇去踐行自己的道路,追逐自己的夢想。
這在視理想高于一切的金龍阿爾貝托看來,是難以接受的條件。
“不必急于現在就給出答復。”
紅鐵龍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既然誤會已經澄清,又有同族遠道而來,我作為此地的領主,理應盡到地主之誼,好好招待。”
他的龍吻向上彎起一個弧度,露出一個近似微笑的表情:“對于你心中那宏偉的理念,我確實抱有極大的好奇。”
“我們不妨換一個更舒適的地方,坐下來,拋開立場,好好地談一談?”
紅鐵龍的態度友好得近乎反常。
然而,周圍的其他惡龍——紅龍薩曼莎、白龍特蕾希、鐵龍索羅格——依然保持著高度戒備,冰冷而充滿敵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持續鎖定在金龍阿爾貝托身上,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
紅鐵龍伽羅斯作為勝利者,能如此大度寬容地主動邀約,自詡血脈高貴、氣度不凡的阿爾貝托,又豈能在此時露怯退縮?
更何況他并非毫無依仗,他的法鱗能在瞬間賦予他堪比壯年金龍的恐怖防御與速度。
即便這群惡龍突然翻臉,他也有信心殺出重圍。
“庸碌之輩的淺見不值一哂。”
阿爾貝托昂起頭顱,說道:“而像你這樣卓爾不群、洞悉本質的清醒者,我很樂意與你暢談溝通。”
他鄭重地點了點龍首:“我接受你的邀請。”
不久之后,阿爾貝托跟隨著群龍一起來到了龍之谷。
此刻,晨曦的光芒已變得濃郁而溫暖,如同金色的紗幔揮灑向廣袤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