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就是預防一下,放心,這次它們打不進來。”
他從懷里摸出一串鑰匙扔給小伙計,
“把店子鎖好,早點去地下城躲躲。”
小伙計低頭看著鑰匙沒說話,淚水卻忍不住滴落在梨木地板上。
“小兔崽子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老子還不一定死呢。”
老張笑罵一聲,
隨即轉身看向門口那面鏡子正了正衣冠,他如今已經老邁,氣血下滑,消瘦了許多,曾經正好合身的黑色作戰服都寬松了,老張取出一枚徽章哈了口氣,仔細得用袖子擦拭了一遍,認認真真的戴在了左胸上。
脫我舊時裝,著我戰時袍。
鏡子里的他不再年輕了,但那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茍,身形筆直得像是個小伙子,左胸上別著的那枚刀劍勛章,血色凜然,
風采不減當年!
老張滿意的笑了笑,又抽出桌子上相框里那張合照看了看,
相片里的姑娘帶著頭紗,白裙似花,含羞帶怯,旁邊那個小伙子摟著姑娘,笑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老張珍重的將相片放進別著徽章的左胸口袋里,用手拍了拍,提著腳下早已準備的金屬箱子,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
街外面許多的人影三三兩兩的站著,都是老張熟悉的臉,武器維修店的老錢,經營著典當行的孫小哥,販賣妖獸食材的屠夫猛子,對面碧月閣的老板娘小金和她那個木訥的男人......大家都是江正街上店鋪老板和街坊鄰居們,整條街的老板們,都在這兒了。
看到老張出來,都一一打著招呼。
“張哥!”
“張老板,就差你了。”
“老張,喲,整挺帥啊。”
“張隊!”
......老張看著這些熟悉的老街坊們,平常都踩著人字拖穿著睡衣就吆喝生意,此刻卻一個個穿著精神,身上各自帶著以前常用的老伙計,不少人的胸口上,都戴著徽章,還有的人衣服上繡著一些其他的圖案。
那些徽章里,有銅色,有銀色,有金色,甚至有和老張一樣的血鉆!
縱使他們已經不再年輕,氣血衰敗,不少掌柜的肢體已經殘缺,安著機械肢,他們看著像是群老弱殘兵。
但身子卻都筆挺的像是標槍,像是這個民族不會彎曲的脊梁,眼神堅毅,燃燒著烈烈精光。
他們氣勢如虹,
他們殺氣騰騰!
若是一去不回呢?
那便一去不回吧!
老張笑著嘆了口氣,
“一天是斬妖人,一輩子都是斬妖人吶。”
他拎著箱子朝著長街外走去,吆喝道:
“哥幾個誒,走著!”
漢正街的掌柜們跟隨著他向前走去,腳步鏗鏘。
雜貨鋪的小伙計奪門而出,望向街口,只看到了一群如山的背影,
曾經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們仿佛踏著時光歸來。
他大喊道:
“掌柜的!凱旋!要凱旋啊!”
已快要消失在街口的老者沒有回頭,高高的舉手搖了搖。
大夏所有斬妖人協會的門牌上,都刻著那副源于曾經中山先生寫的對聯——“升官發財另走他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在許多斬妖人心中,這副聯的橫批寫在了《斬妖人守則》的第一條上,
請諸君,當死即死!
江城像是下起了一場雨,大雨滂沱中,有人慌忙的奔跑躲雨,有人緊閉大門龜縮不出,有人撐著傘沉默相望,
但亦有無數人,逆行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