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也不覺得失落,當即退后數步,打算從另一個方向找補損失。
“大大人”
趴在欄桿上等待問話的巴雷特不明所以。
一愣神,便聽到耳邊傳來劇烈的轟鳴聲,沖擊波震得他耳膜生疼,仿佛腦殼都要被這聲巨響掀開。
腦殼?
他下意識的伸手往額頭的痛點摸去,但摸到的不是紅的、白的,而是某種粘稠的黑綠色液體從子彈射開的孔洞中不斷溢出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腥氣。
我
這
是
混亂的思緒在腦內炸開,這一刻,他猛地發現自己的視野脫離了第一人稱,以第三人稱俯視角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本該屬于頭顱的位置空空如也,半截參差不齊的脖頸處,成簇的綠色藤蔓正從斷面噴涌而出,如同沸騰的瀝青,在空中交織纏繞,竟組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輪廓。
我,我被感染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腦子里封存的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涌出。
落日下的城市廢墟內。
一輛破舊的大金杯汽車瘋狂地沖進死胡同,車門猛地推開,八個人跌跌撞撞地沖下車,驚恐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巷口。
只見夕陽最后一縷余暉中,一株十多米高的綠色藤蔓怪物緩緩顯現,在那龐大的身軀中央,扭曲的人形輪廓若隱若現,宛如被困在蛛網中的飛蟲,無聲訴說著直擊人類內心的大恐怖!
所有人瘋狂射擊,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子彈如雨點般射向怪物,卻只在堅韌的藤蔓表皮砸出一個個黑色彈坑。
而怪物扭動著巨蟒般的支系,每一次抽打,都能精準地從人群中抓起一人,在空中狠狠撕裂,鮮血與碎肉如雨般灑落。
七人,六人,五人
隨著同伴不斷慘死,恐懼如潮水般將巴雷特淹沒。
只剩他一人時,在死去隊友空洞絕望的眼神注視下,巴雷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既沒有勇氣扣動扳機反擊,也沒有膽量結束自己的生命,只能對著怪物不斷磕頭,聲音顫抖地求饒。
那怪物只是愣了一瞬,隨后便分出一根支系,從口鼻中滑入了他的身體。
而這些記憶,在此刻之前,被嚴嚴實實地封存在他意識深處。
他只記得自己僥幸逃回,卻不知早已淪為怪物的傀儡。
原來,我早已經死了啊?
原來,我早就不是人類了啊?
目光看向正站在隔離艙室外不斷開槍射擊的程野,被藤蔓捆在半空中的破碎臉龐,忽然露出幾分獰笑。
散開的藤蔓像是受到了某種指令似的,從隔離艙室的柵欄空隙瘋狂涌出。
與巴雷特同個隔離室的其他三人亡魂大冒,但很快,他們卻發現自己的皮膚表面,竟然也有綠色藤蔓往外鉆出。
緊接著記憶浮現,原來一起隔離的這些天,他們早被巴雷特體內的腐藤所感染,只是被感染的那一部分痛苦記憶,被選擇性的封印了!
“靠,這腐藤怎么這么難殺?”
被子彈爆頭的宿主,似乎完全不影響腐藤根系的運作。
而且一個感染體忽然變成了四個,數百根藤蔓擠在狹小的柵欄空間間試圖涌出。
好在隔離艙的質量真不錯,柵欄紋絲未動,否則程野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還愣著,趕緊去叫人啊,看戲呢?”
打完一個彈匣,程野單手補彈,發現渡鴉和貓頭鷹還愣在原地。
被他喊了聲,兩人這才如夢初醒。
渡鴉連滾帶爬的跑向一旁柱子,整個人像是砸上去似的,狠狠按下警報鍵。
貓頭鷹則更加干脆,竄到通道后方抄起個類似滅火器的裝置。
“大人,讓我來!”
大喊一聲,貓頭鷹擰開閥門抱起噴頭狂奔上前,拇指猛壓擊發鍵的剎那。
轟!
一道裹挾著硫磺味的火舌噴涌而出,橙紅色的烈焰如活物般舔舐著綠藤,剛才還在柵欄縫隙里瘋鉆出的根系瞬間蜷縮成焦炭,迸濺的黑色液滴在火焰中碳化冒煙。
詭異的燃燒聲響起,并非是噼啪聲,而是類似骨骼爆裂的脆響混著藤蔓內氣體膨脹的嗤鳴,仿佛無數被困靈魂在火中尖嘯。
“竟然不是水槍,是火槍?”
程野看得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