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當時程野做的再過分一些,丁以山生氣了,他夾在中間連打圓場的話都想不出來。
畢竟這兩個聰明人交流,他聽的云里霧里,別提多尷尬了。
“呵,阿川,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丁以山嗤笑一聲,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當年程武還當站長的時候,別說是檢查官,就是站里的警衛,都能直接闖進他辦公室,指著鼻子說哪條規矩定得不合理。尤其是每半年一次的意見日,他一天能接待三五百號人,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外面還站著一圈人看笑話,你見他發過一次脾氣嗎?”
“大人,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不一樣了。”
江川急著辯解,“何況程檢查官他是成不了超凡的,所以才敢這么無所顧忌,您要是學他”
“現在也一樣,沒什么不同。”丁以山打斷他,眼神里透著股不容置疑的認真,“如果成為超凡的代價是放棄聽到這些聲音的權利,那我寧可永遠當個普通人。”
“但你也試過了,你覺得這會影響嗎?”
江川沉默了片刻,撥了下雨刮器,發出規律的聲響。
等到雨刮器停下,這才道,“接受的觀念越多,想做到知行合一就越難。如果您還想沖擊超凡,其實不該聽這些雜七雜八的話。就像哈林站長那樣,只留著跟自己想法合得來的人,不合的全清出去,方能心無旁騖。”
“他走錯了!”
丁以山篤定地搖頭,語氣里帶著點不屑,“他連第一步都沒走對,跟唐斯那個老東西一個德性。能抵御污染的觀念,需要的是千錘百煉、需要的是能擊碎其他雜念,而不是捂著耳朵當聽不見就能成的。”
“可這條路.”江川嘆了口氣,“除了當年的元老們,往后就沒人能走通這條路了。”
“程龍不是嗎?”
丁以山呵呵笑了兩聲,笑聲里帶著點說不清的復雜,“他要是不一門心思鉆在守愿那條路上,早就成超凡了,可惜啊”
“程檢查官和其他人不一樣,城主沒再追究,說不定”
“沒意義,以后別再提這個名字,也別讓程野知道半分,就當他死了。”
丁以山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一萬個超凡者,都成就不了一個守愿,這些守愿都是禍害,是比詛咒還要難纏的禍害,程龍要是能成就守愿,那就是全人類的公敵!”
“是!”
江川連忙應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程龍的離開,是扎在丁以山心頭拔不出來的一根刺。
平日里從來沒有人敢提,也就是丁以山主動提起,旁人才能跟著搭一句。
哪個要是貿然說起,丁以山絕對會當場翻臉。
說話間。
皮卡車已經駛入市區,明明緩沖區少了幾十萬人,本該顯得空曠冷清,但在行者的影響下,哪怕外面還下著雨,街道上也能看到不少往來行人。
正在疏通的下水道,工人干的熱火朝天,沒人抱怨淋雨,沒人偷懶耍滑,個個眼里閃著光,空氣里都透著股久違的生氣。
這就是行者的恐怖之處,它甚至不用刻意做什么,只是路過,便像一劑強心針,讓死氣沉沉的緩沖區重新活了過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人對守愿超凡的力量感到恐懼。
能輕易攪動人心,能瞬間改變秩序,這種力量簡直太可怕了!
丁以山盯著窗外看了片刻,忽然又道,“根據薪火傳過來的信息,已經能夠確定,行者絕對是上個時代的超凡者,這鬼東西藏了足足幾十年時間,直到確認薪火手里最后一件超凡之物耗盡,才敢冒頭,真不知道他的心愿到底是什么,竟能讓他熬這么久。”
“大人,上個時代的超凡之物,真能殺死那些不死不滅的守愿超凡嗎?”
江川忍不住問,他看了那段拍攝的視頻。
行者在荒野上奔跑的速度,目測至少有兩百碼,像顆炮彈似的橫沖直撞,遇到感染體和變異獸,根本不繞路,直接撞過去,瞬間將對方碾成血霧。
碰到廢棄建筑也照撞不誤,鋼筋水泥在它面前脆得像餅干。
那場面,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其恐怖。
好在這種怪物對人類庇護城沒興趣,否則光是想想,都讓人脊背發涼。
“不知道。”
丁以山搖頭,“或許只能造成重創,或許能直接撕碎他們的心愿根基,讓他們失去特性,反正以前各大超級庇護城還存有超凡之物時,從沒見過守愿超凡敢這么肆無忌憚地冒頭,也就這十多年,超凡之物消耗殆盡,這些東西才像雨后春筍似的冒出來。”
話音落下。
車廂里忽然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