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可能,和城市廢墟進行一線接觸的檢查站,就是操盤手。
畢竟川市廢墟的秩序亂不得,作為幸福城第一道濾網,百鬼幫的存在,恰好起到了緩沖作用。
不僅能為幸福城提供預警,輔助血龍軍團維持周邊聚集地秩序,規避大部分感染源威脅。
還能直接管理拾荒者、聚集地,通過交易和登記,劃定各組織的活動范圍,相當于給混亂的荒野加了道隱形的圍欄。
但這道圍欄只管大方向。
下面加入的小組織是否作惡,搶沒搶過獨行拾荒者的物資,殺沒殺過人,百鬼幫是從不管的。
比如四兄弟口中的大頭鬼,就是一幫專門玩“仙人跳”的組織。
百鬼幫不可能因為這群人就將其踢出去,畢竟身處荒野的拾荒者,本就沒多少道德底線可言,原則更是靈活。
別說大頭鬼這種專職作惡的,就算是那些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靠撿廢料為生的拾荒者,遇到單純的肥羊,也不會介意搶一把。
一旦定下“禁止作惡”的規矩,就等于把自己架成了道德標桿,將百鬼幫變成了有明確立場的組織,反而會變成拾荒者們的敵人。
“是哪個鬼頭?”
“貪吃鬼。”楚云烽抬手,指尖輕輕點了點胸前那個張著獠牙的鬼頭圖案。
“他們專挑遷徙者下手,”
楚云烽的聲音沉了沉,“前段時間有大批人離開幸福城,想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貪吃鬼就在周邊設了七八道關卡,專搶那些形單影只的遷徙者。”
“倒也不殺人,搶完就放那些人走,可遷徙者沒了物資和武器,在荒野里連三天都撐不過去,要么餓死,要么被感染源盯上,和直接殺了他們沒兩樣。”
“不少人被逼的沒辦法,又不想原路返回幸福城從新人開始,干脆就加入了貪吃鬼的死對頭,赤發鬼那邊。”
“兩邊最近在廢墟里已經火并了七八場,從城東的百貨大樓打到城西的煉油廠,沒停過,我也加入了赤發鬼,這些”
他指了指擺在地上的武器堆,語氣坦然:“是我的戰利品。”
好家伙,戰利品?
楚云烽說的一本正經,程野聽得有些愕然,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赤發鬼又打的什么旗號啊?”
他強壓下驚訝,故意拖長了調子,語氣里帶著點探究的興味。
“收保護費。”楚云烽卻沒察覺到程野的語氣變化,依舊一臉認真地補充,“赤發鬼雖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隨便搶劫。他們的規矩是,出人手清理聚集地周邊的感染體,劃定一片安全區,然后按月從聚集地手上收物資當保護費,一般是拾荒者看不上的建筑廢料,拿去交換也不值錢,但赤發鬼有專門的消化方式。”
“他們把持了城南的一個小型建材廠,能出鋼筋和預制板,還從幸福城買了一些小型設備能夠正常運轉,平時既出材料又出人力,幫那些有需求的聚集地修圍墻、搭哨塔。”
“當然,接取幸福城偶爾下發的訂單是主業,修葺城外損壞的一些設施,比如公路、比如橋梁,上個月臨江西側那座被沖垮的石橋,就是他們帶人修好的,這塊是主要收入來源。”
有意思。
程野聽得津津有味,比起拾荒者口中那些零散的、帶著個人情緒的抱怨,楚云烽的描述顯然更貼近真實,沒有刻意美化,也沒有刻意抹黑,只是平鋪直敘地說出了一個幫派的生存方式。
這才是真正的廢土生態。
沒有絕對的善惡,只有在規則邊緣找活路的掙扎。
貪吃鬼靠搶劫遷徙者斂財,赤發鬼靠保護費和工程訂單立足,大家各有各的活法。
“那赤發鬼怎么和貪吃鬼干上了?”
“起初只是小矛盾,貪吃鬼的人搶了一批建材,其實這批貨早就被赤發鬼定下了,結果被貪吃鬼截了胡,兩邊為此鬧了一場,本以為這事就結束了。”
“但貪吃鬼沒有忍下這口氣,赤發鬼后來幫東鄉聚集地修哨塔,花了三天時間才把鋼筋骨架搭起來,結果貪吃鬼夜里派人摸過去,偷偷挖空了塔基的泥土,差點坍塌,等于在壞赤發鬼的口碑,被發現后就成了死仇,最近一直干架。”
“原來是這樣”
程野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這說法倒是并不復雜,雖然他沒辦法驗證真假,但想來物資收購點是有辦法驗證的。
“這些武器就是我帶人端了貪吃鬼的一處窩點分到的。”
楚云烽說著,從兜里掏出兩張折疊起來裝在防水袋的白紙,“這是窩點的具體位置,交手過程我也記在后面了,赤發鬼那邊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