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造成這座火山的,卻并非自然衍化。
而是火山之上一道模糊的身影。
兩道人影正在激戰,左側那人揮手擲出的火球砸落大地,竟直接化作了這座噴發的火山!
那隨意揮手便改天換地的力量,讓程野的靈魂都在震顫。
而可憐的蒼鷹也被戰斗的余波裹挾,如斷線的風箏般墜向火山。
按常理,它該在觸碰到巖漿的前一秒就化為灰燼,卻詭異地落在了一朵懸浮于巖漿之上的火蓮上。
火蓮通體金黃,花瓣邊緣燃燒著幽藍的火焰,竟在滾燙的巖漿中亭亭玉立。
一道無形的保護罩瞬間將蒼鷹籠罩,隔絕了火山的酷熱,卻隔不斷那股直透靈魂的滾燙。
下一秒,無法形容的燒灼感從四肢百骸涌來,像是骨頭被扔進熔爐,又像是每一寸皮膚都在被火焰舔舐。
啊。
程野猛地發出一聲痛呼,意識在劇痛中搖搖欲墜。
這痛楚遠超他經歷過的任何傷患,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清醒。
他下意識地閉上右眼,左眼的視野里,蒼鷹正在火蓮中痛苦地蜷縮,羽毛被灼燒得噼啪作響,縷縷青煙升騰而起,卻始終沒有化為灰燼。
它的喙在滴血,利爪深深摳進火蓮的花瓣,蓮瓣上的火焰順著爪尖爬上它的軀體,卻在觸及羽毛的瞬間,詭異地化作了點點星火金芒。
他閉上左眼,右眼的視野里,是端坐在房間內的自己。
那道火線鉆入眉心后,正順著血管瘋狂游走,所過之處,血液仿佛都在燃燒,泛起瑰麗的紅光。
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發焦,連帶著頭發都早已化為灰燼,可奇怪的是,這焦黑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帶著一股蓬勃到幾乎要沖破皮膚的生命力。
“嗬嗬.”
奇異的雙重視野,帶來的是雙倍的痛苦。
程野大口喘著氣,喉嚨里像是被塞進了滾燙的烙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劇痛,連呼出的氣都帶著淡淡的焦糊味。
他想卸下護心火,想終止這該死的融合,可意念在這一刻完全不聽使喚。
面板在他眼前劇烈閃爍,原本空白的技能欄里,“護心火”三個字正在被火焰反復沖刷,每一次閃爍,都有新的、更復雜的紋路在字間浮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程野以為自己會在痛苦中徹底失去意識,久到他幾乎要分不清自己是蒼鷹還是人。
左眼的蒼鷹突然展開翅膀,盡管羽毛已所剩無幾,露出的羽翼骨骼卻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它迎著火山的熱浪,發出一聲穿透靈魂的唳鳴,沒有恐懼,只有破釜沉舟的決絕,竟主動撲向了火蓮中心最烈的那簇火焰。
幾乎是同一時間,右眼的人形,皮膚下突然爆發出淡淡的紅光。
那些焦黑的皮層如同干裂的泥土般簌簌脫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泛著健康色澤的皮膚,細膩得仿佛初生嬰兒。
血液在血管里奔騰,發出如同火焰燃燒的“呼呼”聲。
痛!極致的痛!
卻又伴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仿佛積壓了百年的污垢被徹底燒盡,靈魂都變得輕盈起來,像是要飛向天空。
意識在兩個視野間反復拉扯,最終徹底融合。
他既是那只在火蓮中涅槃的蒼鷹,也是在房間里承受淬煉的自己。
當最后一絲焦黑從皮膚上脫落,當蒼鷹的羽翼被火焰鍍上一層赤金色的光澤,程野猛地睜開雙眼。
瞳孔里,兩簇跳動的火焰緩緩熄滅,留下眼底一抹深邃的赤紅,如同燃盡的炭火,余溫未散。
但奇異的是,左眼內的蒼鷹影像并沒有完全消失。
它輕輕盤旋了兩圈,無聲鳴叫,隨后身形開始急劇縮小。
最終化為最初那顆火紅色的種子模樣,體積擴大到雞蛋大小,靜靜懸浮著,表面的金紋流轉不息。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