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很快端來一搪瓷缸溫水,按程野的意思放在她面前。
“喝吧,感覺你應該很口渴。”
“你怎么知道?”穆雙挑眉。
“我說過,你比前四個人都好奇。”
程野微微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穆雙頓了頓,拿起搪瓷缸一飲而盡,并沒有糾結里面有沒有毒、或者摻雜了什么特殊藥物。
“再給她添一杯。”
第二杯水送來,穆雙直接喝下,眼底的疑惑更甚。
等大龍拿走杯子,程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我想問你個問題。”
穆雙沒說話,等著下文。
“剛才兩個搪瓷杯,上面的圖案一樣嗎?”
“嗯?”穆雙愣住,隨即輕輕搖頭。
“是不一樣,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嗎?”
程野搖頭笑道,“我原本以為你有系統性的學過潛伏、偽裝、偵查,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個半吊子水平。”
“你”穆雙立刻瞪大眼睛。
審江川時,好歹還按規矩問姓名、年齡,怎么到她這兒,就成了程野單方面的考校和敲打?
哪個階下囚會留意遞來的搪瓷杯上,圖案有沒有變化?
然而下一秒,她的臉色驟然僵住。
“7月27日,下午3點41分,這是我們第一次遇見。”
“去往南郊的公交車上,我和田師傅去廢車場挑配件,坐在后區第一排。你在左側單人座第二位,穿米黃色上衣、牛仔褲,腳上是淡綠色旅游鞋,左腳鞋尖有塊磨損。”
程野的聲音不疾不徐,自顧自的說完,稍作停頓,“我說的對嗎?”
穆雙抿緊了唇,不是嘴硬,而是她自己都記不清那天穿了什么。
但她衣柜里確實有這么一套,是特意從緩沖區居民手里買來的偽裝行頭。
“你還記得我穿什么嗎,那天?”程野又問。
穆雙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
“7月28日早上7點17分,我在小賣部門口活動。”
程野繼續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你在街角打量了我4分鐘,之后跟著兩個上班的中年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從店門口走過。那天你換了牛仔外套、黑色褲子,鞋子換成了灰色平底鞋。”
說完,他又稍作停頓,“對嗎?”
穆雙依舊沉默,眼神卻漸漸復雜起來,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開圈圈漣漪。
“7月28日,傍晚7.37分,我從工務署門口走出,你在站臺一直盯著我上了公交車”
“7月29日,早上6.45分,我去倒垃圾,你還特意把我扔的垃圾袋翻走.”
“7月29日,傍晚8.19分,從機械署你跟了我一路回小區”
“那一夜我在屋里睡覺,你從夜里11點,一直盯到早上6點.”
“.”
程野像報菜名似的,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像是一名考驗偵查能力的教官,把每一次相遇的時間、場景,甚至她穿的衣服,都掰扯得清清楚楚。
“7天時間,你換了整整12套衣服,7雙鞋子,3頂帽子。”
“中間還偽裝了兩次男性,一次老人,讓我都有點分辨不出你的性別。”
最后一句帶著點戲謔,他看著穆雙,追問:“我說的,對嗎?”
然而說完后,程野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