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他去催、也不用誰來教學,就知道該加固防線、該藏好物資,這種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欲,自發力,比任何周密計劃都更讓人安心。
不知何時,王康走了過來,同樣摘下了頭盔,手里捧著同款搪瓷缸。
看到他坐在地上“泄氣”的模樣,王康明顯怔了怔,腳步頓在原地。
“坐啊,愣在那干嘛。”
程野轉過頭,拍了拍身邊干凈的地方。
在他帶人清理周邊荒野時,王康也沒有閑著,從此時的狀態就能看出來。
戰甲表明到處都是灰石留下來的痕跡,面罩上也蒙著兩層灰。
臉色看著有些蠟黃,嘴唇發白,顯然是參加到了居民的建設中。
順著他拍的地方坐下,王康喝了口水,聲音嘶啞道:“程哥,剛剛我聽到了一陣槍聲,是不是.又出大事了?”
雖然刻意壓低了音量,卻也讓尾音里的顫抖更加明顯。
“別亂想,不是大事,有辦法解決。”
程野搖搖頭。今晚就算檢測出有人感染,也得等明天一早再處理。
而且眼下正是需要人手防止夜襲的時候,沒必要現在說出來引發混亂。
另外,他瞥了眼王康手里的搪瓷缸,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沒準王康也已經被幽水穴蟹給感染了,但寄生能夠祛除,倒也不必急著現在就告訴他,明天測出來要有問題,第一個安排進去脫水就行。
只是可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王康眼里,反倒讓他更不安了。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忍不住問:“程哥,你是在害怕嗎?”
“我?害怕?”
程野下意識的反問,有些想笑。
可話說出口的一瞬間,他怔了怔,卻有些沉默著不知道再說什么。
害怕是一種多元情緒,他清楚王康指的并不是危險,也不是那些怪物。
而是在不斷的突發變化下,對先前定好的拓荒計劃產生了動搖,是對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有些迷茫了。
片刻后。
程野緩緩點頭,語氣坦然道,“我確實沒有你想的那么膽大,那種難以控制的恐懼,可能是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荒野的節奏吧。”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愣了愣,竟感覺渾身上下松快了幾分。
是啊,害怕、恐懼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
在危機四伏的荒野里,在廢棄小鎮上拓荒,誰能真的一點不慌?
而且他恐懼的本身并不是那些感染體,感染源,或者說不是實質化的有形敵人。
而是記憶,是固有認知!
一部分來自于現代,在這種漆黑的詭異環境下,難免聯想到鬼怪。
另一部分來自于手冊上、書本里、以及口口相傳對荒野形成的印象。
人嚇人,嚇死人。
太多人一提到荒野,就是危機叢生,感染源肆虐,聽得懂多了心里自然而然就產生了畏懼。
就像之前那陣跟在身后的腳步聲,要是真竄出個強大的融合體,他反倒能提刀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