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訂親,又沒成親,遇得這樣事情,必定是那夫家退避三舍了,不然怎么會叫她一個姑娘家這么辛苦?”有人便做推測。
“正是這個道理,而今世道,全朝錢、權二字去看,便是成了親一樣能和離,宋家人財兩空,早不同往常啦!”
“雖說如此,總要有信義二字吧?哪怕婚事不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舊人遭難,多少搭扶一把,這樣袖手旁觀,真個是冷血了。”
“咳咳。”
“少說兩句。”
“許是幫了,只是沒有說出來。”
邊上忽然有人去拉此人的袖子,又有人三句兩句岔開話題。
“怎么了,我哪里說錯了嗎?”
說話人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然而很快有人靠近他耳朵,不知說了什么,此人“啊”了一聲,卻是轉頭看向角落里的林熠文。
不多時,滿屋子的人交頭接耳之后,紛紛也跟著偷偷看向林熠文。
林熠文本就坐在后方,又是角落,要看他的話,大半數的人都要回頭,動作幅度還大,根本藏不住。
尤其本來屋子里吵吵嚷嚷,說什么的都有,此時上課鐘聲還沒響,整個學齋都已經漸漸安靜下來。
那跟林熠文同桌而坐的學生頭也不敢抬,只低頭做看書的樣子,然則那書半天也沒有翻一頁。
林熠文低頭坐著,又是煩躁,又是惱怒。
這上課前的短短片刻,對于他來說,簡直像是過了一甲子那么長時間,好不容易等到夫子進了門,開始講課,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偷偷窺視自己,又私下不知道說什么小話。
終于課畢,他找上了夫子,只說自己腹瀉得厲害,要出書院去看大夫。
這學生一向聽話,學問做得也好,夫子自然不會為難,痛快地開了批條,又叫他好生看診,不要耽誤了。
林熠文自然沒有什么腹痛,而是匆忙回了家。
家里只有林母,見兒子回來的突然,先還嚇了一跳,得知沒有什么大事,方才高興起來,倒了茶過來,又道:“怎么不早說一聲,難得回來,我去給你添兩個好菜!”
林熠文忙把母親拉住,猶豫了一下,問道:“娘,我們同那宋家的婚事,如今是個什么情況?”
“已經退得干凈,庚帖都拿回來了——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
“當真沒有法子了嗎?我看宋家從前也幫過我們不少,況且,她……性情溫順,相貌也生得好,其實也沒什么錯……”
林熠文話音剛落,卻聽得門口處一人重重推門進來,道:“她生在宋家,有那樣一個爹,這就是最大的錯!”
——竟是林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