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礪聽到此處,卻是微微皺眉,問道:“是酸棗巷尾,那宋家食肆的攤主?”
程子堅連忙點頭。
“確定巡鋪帶走的,不是巡兵、府衙之流?你沒有弄錯?”
程子堅忙道:“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是巡鋪里的巡捕帶走的,沒有弄錯。”
韓礪面露詫異之色,拿了筆,在那文章上飛快寫了幾行字,口中卻是不停,又問道:“你原是怎么打算?”
程子堅有些窘迫,道:“原是想厚顏,看看能不能請陳夫子出面,去那巡鋪里頭打個招呼?”
他也不是沒有認真思考過的。
陳夫子好說話的名聲在外,又不怎么在意規矩,況且看他前次吃那豬腳飯時候,也對宋攤主做的東西十分喜歡,說不定會愿意幫忙。
然而話音才落,他就見對面人搖了搖頭,道:“哪里要這么折騰。”
那韓礪一面說,一面把手里文章遞了過來,站起身來,卻是指了指后頭桌案、木箱,道:“你在此處幫我把桌子收一收,也不用整理,全數放進箱子里就是,收完就回去上課吧。”
又道:“這篇文章好好改,改完叫夫子給你看。”
說著,拂了拂袖口,一副就要往外走的模樣。
程子堅接了文章,忙問道:“那宋攤主……”
“我去看一眼,你不用管了,明日上考場仔細些,字寫快些——你動作還是太慢。”
一面說著,他一面往外走了。
而神奇的是,隨著這一句“你不用管了”,那程子堅一路所有的忐忑焦急,竟是一瞬間,全部飛走了似的。
本來也沒能耐管,韓兄連相公、皇親都敢罵,既然都說要去看,那自己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程子堅忙把那文章上批的文字草草看了一遍,收進懷里,老老實實洗干凈筆,仔細收好桌上書冊、文章,一時竟還有些竊喜。
——韓兄竟叫我來給他收書收文,想來已是很信得過我了吧?
這一頭,程子堅歡歡喜喜整理文章,另一頭,剛走出太學,韓礪就碰到了匆匆而來的秦縱。
秦縱熬了一夜,眼圈有些發青,此時見到韓礪,忙道:“韓兄,我請了兩位巡檢提帶,又叫了當地里正過來幫著認人,已是在那酸棗巷口守了許久,只一晚上,就十來個不住在巷子里頭的人進去……”
說到此處,他也有些得意起來,正還要再說,卻聽對面那韓礪道:“宋家食肆的那女子被巡鋪帶走了,你知道嗎?”
秦縱“啊”了一聲。
說來也是巧合。
守了一晚上,先還能有個茶肆坐著,后頭茶肆關門了,自然只好臨街找了間客棧,大家輪著下去盯看。
他困頓得很,見天亮了,忍不住睡了一覺,正好錯過宋妙同一干巡捕出來。
其余巡檢都只顧著盯進出行人,宋妙一個小娘子,生得干干凈凈,推著食車,旁邊還站著幾個巡捕,一問,又是酸棗巷住戶,每日出攤做生意的,哪里會多想——哪怕多想,也是看到了那招牌,好奇什么是綠豆蓉糯米飯,那香蔥肉燒麥又是什么滋味。
于是,眼皮子都快睜不開的秦縱,那心臟本就因為沒睡好,跳得快,此刻更是幾乎要蹦跶出來。
“帶走了?哪里的巡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