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只要沾了賭,少不得要色、命俱全。
眼下京都府衙被上頭催逼得緊,上元節丟了許多人,大多都沒著找回來,正討要了巡兵幫忙,一同搜檢。
辛奉是多年的老巡檢了,知道走丟這許多時日,很難再能找回,若是能抓個賭窩出來,再拔帶起點東西,也算是有個交代。
一時之間,辛奉心中這小娘子說的話一下子就重要起來,忍不住夸道:“要是人人都似宋小娘子這樣機敏、這樣記性,我等當差的抓賊討惡,不知輕松多少。”
他只恨自己來得急,沒個準備,忙轉頭問秦縱道:“你可有帶紙筆在身上?”
秦縱搖頭。
誰人出門辦差,好帶這個?
辛巡檢只好又道:“可惜眼下沒帶紙筆,一會可能還要小娘子再說一遍。”
宋妙正要點頭,卻聽一旁韓礪道:“無妨,我正記著。”
說著,果然將先前宋妙說的話一一復述,竟無一字差池。
說完,他又道:“等我回去謄寫下來,再請宋小娘子來過目就好。”
辛巡檢一時發愣,心中說不上什么滋味,再看向秦縱時候,見得對方傻愣愣眼睛,忍不住就有點嫌棄起來。
他又就著對門情況問了許多話。
宋妙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問到后頭,辛巡檢對這小娘子當真是分外滿意。
觀察人、事,都很細致,記性尤佳,最要緊一點,自己問的,她立時就能知道重點在哪里,回答起來沒有廢話,還會舉一反三。
“小娘子這屋子是個什么布局,可有后門的?”他忍不住問道。
“邊堂有個放東西的雜間,后頭有個院子,后院有門,門外有條小道,通往外街正道,只是路有點遠,要繞一繞。”
宋妙當即答道,一面說,一面引領眾人往右邊邊堂走。
果然掀開一旁的簾子,堂屋右邊有個不大的房間,只是空著,沒有東西放,但對外有個木窗,窗戶雖然不大,稍稍找個角度,就能清楚看到對面那宅子正門。
看完邊堂,宋妙又帶著往二進后院走。
后頭院子挺大,二進一共四間屋子,左右各兩間,其中一間是大廚房,除了灶臺,其余所有東西,連鍋都被搬空了。
另外三間乃是住人的,雖關著門,那窗紙早已破敗,從空爛的洞看進去,里頭連多余的家具都沒有,只一間鋪有薄薄被褥。
院中有一口井,還有一口大石磨,另有些做糯米飯、出攤用的器具,此外再無其余,連張椅子都沒有。
原本種的花草早死的七七八八,宋妙來后,已經全數清理掉了,只有些命硬的薄荷、紫蘇歡天喜地到處亂爬,各自雄踞一方。
明明是挺可憐一個院子,但宋妙打掃得仔細,看起來很是干凈,又因那薄荷、紫蘇,甚至還有了幾分生機勃勃。
她帶著人看了后院的門,另還有出去的道路。
辛奉一路走,一路看,看到最后,便道:“宋小娘子,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
他話還沒說出口,宋妙便笑道:“辛巡檢若是想要征用我這屋子,只管用就是,衙門當差,本就是為著我們百姓辦事,因前日賊人夜闖,我一個人夜間都不敢安睡,眼下有了官爺守堂,再不會怕的。”
見她如此回復,辛奉更滿意了。
他腦子里忍不住就生出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