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的飯菜取來得這樣快,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現做的。
宋妙是廚子心態,到了正堂,也不著急吃,先看那燒雞腿。
還熱的,聞著也挺香,表皮也是油亮的,但是咬一口,已經不復脆了,韌且硬,入嘴一口的肥油,明明是雞腿,應當口感最好,肉質最嫩的位置,吃起來竟然有一點塞牙。
調味并不差,香料是給足的,只是表皮過咸,內里又不夠入味,想來是腌料調得不夠好,腌制得也不夠久。
酒樓飯點前先做一批東西,做好先放著,見有人買再拿出來,這是尋常做法。
如果賣得快,或是客人趕上燒雞剛出爐的時候,吃起來自然樣樣都好,可要是像秦縱這樣去得不逢時,本就放了一會,取來路上又悶了許久,再吃的時候往往就差了不止那么一點意思了。
宋妙吃著吃著,忍不住嘆一口氣。
韓公子是好意,但這雞腿挺大,著實有些占她的肚子,今天難得做一次筍釀,本來還打算多吃幾口的。
大肥雞,皮肉之間都是肥油,燒過之后,久放自然回油,吃起來難免油膩。
宋妙一時吃完,拿水送了兩口,連忙開了灶門,打算趕緊把那筍釀做了清清腸肚。
這回依舊是熱鍋冷油,無需旁的東西,直接把那筍釀擺下去,用小火慢煎定型。
等煎香了,她又下了調好的醬油同豆腐乳水進去燜著。
因要把那腐乳香味燜進去,收汁還得一點時間,但邊上那柚子皮釀已是蒸透了,宋妙便先端了出去。
后院里,秦縱撿幾個菜吃了幾口,便覺得不太對勁,忙道:“這家酒樓,味道不怎么樣啊!”
又道:“也是我心急,因怕兄弟們肚子餓,交代下頭找一家做得快的,也不知道誰人辦的差,晚上再不點這家了!”
巡兵們忙捧他道:“這還不好吃?”
“都是扎扎實實的肉,香得很!”
“秦兄弟嘴巴刁,我們這些個大老粗,哪里有這許多講究!”
便是那辛奉也道:“很可以了!肉也足,味道也好!”
秦縱口中謙讓著,人卻是殷勤地站了起來,因怕眾人不好意思夾菜,便自己給他們分,這個掰一個腿,那個夾一個翅膀,另又分魚肉,再把那八寶飯、肉饅頭分到各人碗里。
然而分到那韓礪面前的時候,對方卻拿手把碗擋著,搖頭道:“你分你的,不用管我。”
“韓兄不吃嗎?”秦縱有些吃驚,“是不是不對胃口?”
韓礪道:“吃的。”
說著,他又把那手挪開,讓秦縱看里頭。
碗里有一筷子韭菜炒黃豆芽,又有一塊油燜筍,一塊鵝肉。
“再添點!這哪里夠吃!”
秦縱張羅著就要給他碗里放鵝腿,然而那肉都沒來得及送過去,就見那韓礪又把手蓋在碗上了,只道:“我等一等宋小娘子的菜。”
這一回,秦縱竟是從那韓兄的聲音里聽出來一點無奈。
當著眾人的面,秦縱不好苦勸,心中卻想:今日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從前都說韓兄嘴毒,人也不好說話,可他對著辛巡檢,那叫一個和氣善談,沒一會就處得跟兩兄弟似的,眼下對著這宋小娘子,又如此體貼,還怕她做的東西沒人捧場,餓著肚子也要等!
怎么對著我,就從沒有這樣好臉?
哪怕對著四哥,也只是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