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這么說了,宋妙就不再多問,徑直去了灶邊。
先前在食巷里出攤的時候,就總有學生問有沒有甜口的吃食,又有催她再做那黃饃饃的。
但黃饃饃做起來實在費力,現有的品種已經牽制了宋妙大部分精力,不太能把這個加上去。
不過吃食的品種肯定是要隨著四季做添換的。
尤其天氣一熱,糯米飯跟其余湯飲還好,燒麥就不再那么合吃了,一則到底有些膩口,二則筍、薺菜都是只得一季,后頭再沒有了。
前一陣事情太多太雜,她暫時還沒辦法騰出手來,只能先做擱置。
結果昨天推車出攤,又被不少沿途散客來問有沒有甜口的吃食。
趁著今天一應都被那秦縱買走了,倒是省了許多功夫,騰出空來,她就想著試試做個新的品種。
既然是要拿去出攤的,又是個插縫,自然得把成本低、做法簡單放在最緊要位置。
至于口味、模樣,倒是可以次之了。
宋妙想著,或許可以試一下雪蒸糕。
這東西是甜口的,用材簡單、低廉,口味稱不上特別出眾,但吃起來很適口,是南邊常見的早飯。
但不知為什么,宋妙很少在京中見到。
雪蒸糕這東西老少咸宜,就算學生們不喜歡,自己拿去其他地方叫賣,也能賣得完。
她早上已經按著分量,把粳米、糯米都磨成了粉,此時添了些水,過了兩次篩,見那蒸鍋已經上了氣,也懶得用什么磨具,只用紗布墊在蒸籠底下,把篩好的細粉和著切磨好的紅糖粉末壘了三層,直接上鍋一蒸。
彼處做著雪蒸糕,但此物吃多了有些干喉,總要配一二飲子。
宋妙騰出手來,開始做湯。
因那秦縱說自己的幾份湯里只要白蘿卜,最后就還剩下些排骨,又有一底子白蘿卜排骨清湯。
宋妙本來打算自己喝的,眼下多了個人,就不夠了。
她想了想,拿了一根前幾日孫里正送來的山藥,削皮切段,跟著那排骨湯一道挪進一口小鍋里同燉。
宋妙此處干活,那老者饒有興致地看著,等她忙完了,方才笑道:“老夫也會燒火,小娘子不妨讓開一旁,叫我來看火。”
一副躍躍欲試模樣。
想到這老頭子方才自詡的“孔武有力”,宋妙哪里敢信,忙攔道:“馬上就好了,老爺子只消再坐一會就好。”
那老頭頗為失望,左右看了看,道:“小攤主,你這屋子里過于簡單了,做生意的,還是要講究些——我給你寫個招財進寶的中堂怎么樣?”
又自夸道:“老夫騎射功夫或許尋常,一手字卻是很拿得出手的。”
宋妙笑了笑,指著面前兩口灶,道:“老爺子說笑了,我這里擺著鍋,燒著火,每日大油大煙的,什么字畫禁得起如此損害?”
“這又有什么,等臟污了,我再給你寫一副就是了!”那老頭不以為然,“只我那大字筆力尋常,不然招牌也可以給你寫一個!”
他說著說著,竟是認真起來,拿指節一下一下去敲面前條凳,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片刻,忽然睜眼道:“有了,給你寫個大俗大雅的……”
但他那大俗大雅的中堂還沒來得及念出來,就見宋妙把那蒸籠蓋子一揭,頓時一股子淡淡香氣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