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交代了,一旦傳得出去,外頭又會怎么說我?
沈荇娘渾渾噩噩地進了審訊室,等見得座上兩個板著面孔的官差,心中不由自主發起怵來。
她忍不住道:“能不能……能不能叫今日來救我那兩位官爺一道、一道過來的?”
片刻后,韓礪和辛奉兩個一后一前坐進了審訊室。
雖見慣了苦主,但見得面前女子方才凄慘模樣,辛奉仍覺可憐,先安慰了幾句,方才問道:“娘子姓甚名誰,哪里人士?”
“小女子喚作沈荇,蘇州人氏,是保康門里云香繡坊的繡娘。”
韓礪提筆正寫,手中一頓,方才繼續落筆。
而那辛奉聽得這話,立時坐直了背,問道:“你是給曹尚書女兒做嫁衣那個?”
沈荇娘抹淚點頭。
兩邊一問一答,她當日被捉拐情形,終于復現。
原來那沈荇娘入京之后,借宿在一位表姑家,次日家中有事,需要向繡坊告假一天。
偏那曹家女兒婚期在即,時間甚趕,為了早些交差,她元宵當夜也在趕工,眼見做不完了,索性把活計帶回家中。
當晚才出繡坊沒多遠,她就遇得一名老嫗帶著個小孫女問路。
因見對方腦子糊里糊涂的,上元夜又行人甚多,她就好心帶著走了一段。
誰知剛進到一條小徑里,還沒走多遠,她腦后一痛,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
等再醒來,她已經被蒙眼堵嘴綁手地關進了一處屋子里。
兩天后,才有人給她半解開了手上繩索,送了食水。
沈荇娘不知對方目的,又求饒,又許諾,又問情況,來人全不回答,只把吃食塞她手里就走了。
她餓得厲害,吃了餅,卻是覺得那水味道不對,趁著人不在,把水灑在了身上。
果然當天晚上,就有人來把她裝進箱籠里,又將那箱籠搬扛出去。
她心中慌張,卻知道此時命運難測,不敢妄動,只偷偷去聽,倒是搞明白了大概情況。
原來自己是被人捉了,欲要送去外州賣錢,此時先要送出城門,而那運送的人,好像并不知情。
走到半路,她正要想辦法弄出動靜,然而那運送的車卻是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有人開了箱籠,掀開她臉上蓋著的罩子去看,看完之后,又解開她手上繩子,剝她衣服。
沈荇娘趁機取了嘴里塞的布,先向對方討饒,又做利誘。
那人就是許大。
“我說與其去外州做娼為妓,我愿意嫁他為妻,我有一手上好繡活,將來風頭過去,一起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我每日做些繡活,足以養家。”
“到時候給他生兒育女,買房置產,他只每天吃喝玩樂,什么都不用管。”
“姓許的先還不信,幸而我貼身有那曹姑娘的嫁衣繡樣,拿給他看了。”
“也不知被我哪句說動了心,他最后把我從箱籠里拖了出來,綁著扔到了城外一處林子里,過了個把時辰,又帶了個箱籠回來。”
“我在箱子里被關了兩天,就被送到了寺廟里。”
聽到這里,辛奉問道:“那許大的衣服是你縫補的嗎?”
沈荇娘點頭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