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笑了笑,道:“糯米飯吃得快,倒還好些,不過你說得對,明日我也單寫個牌子,說明天氣漸熱,吃食不耐放,免得有人按著從前習慣囤著吃。”
程二娘自是嘆道:“正是,這天悶得很,又雨水不斷的,攤都不如晴天好出。”
又道:“我先前在廣濟寺的時候,聽得他們住了許多年的人說,京中幾乎年年都要淹水,一淹就成月的走不了道——咱們這巷子不會被淹的吧?”
宋妙聞言不免好笑,道:“咱們這邊上就是汴河,再往南又有蔡河支流,不淹這巷子淹哪里?”
“那到時候出攤豈不是麻煩了?”
“便是不淹,一遇得漲水,樣樣食材都漲價,咱們做的學生生意,是不好再出攤的。”
食材漲價了,你賣的吃的漲不漲?
不漲倒虧,漲了學生買不起,倒還不如在家休息得了。
眼見程二娘甚是緊張模樣,宋妙不免安慰她道:“不打緊,馬上就要入夏,后頭新鮮瓜果都上來了,價錢也便宜,等我琢磨幾樣新吃食,咱們再出一陣子攤,攢些錢,趁著漲水想著怎么置辦些桌椅、盤碗家伙式。”
“只推個車擺攤總不是長遠之計,先積累些客人,咱們這食肆架子也可以慢慢搭起來,有幾桌做幾桌,做著做著,口碑出去了,地方雖然偏些,也不愁客源的——實在不行,還可以搭著繼續做學生飯。”
一番話說得程二娘都有些激動起來——來了這些日子,她對宋妙的手藝自然是信心十足,已是開始轉頭盤算起這前堂可以擺幾桌來,恨不得立時就把生意給做大。
兩人邊說話邊干活,等一應忙完,正好睡下,一夜無話。
次日起來收拾妥當,又是早早出攤的一天。
這一早出門就遇得大雨,等到了食巷賣了半籠糯米飯,一籠燒麥,雨勢漸漸小了,出來的排隊的學生才變多。
正給一人包糯米飯,宋妙忽然聽到后頭有人大聲叫道:“你們這里賣糯米飯的,姓宋的,是哪一攤?”
聲音很兇,戾氣十足。
宋妙皺了皺眉,抬頭去看,就見一行三人分開人群,朝著自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你就那賣綠豆糯米飯的攤主,你姓宋是不是?”
宋妙把那糯米飯遞給了對面學生,復才道:“我就是,不知幾位有何貴干?”
當先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本是先看向程二娘,聽到宋妙答話,轉頭一看,見得宋妙,先是一怔,語氣反而更惡了,道:“哪家養的小娘們!你做的吃食不干凈,也不知里頭有什么毛病,把我爹吃得又拉又吐,昨晚高燒燒了一夜——老頭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準備把命拿來賠吧!”
宋妙并不著急反駁,只道:“客人且稍待,不知老爺子買的我家什么吃食,什么時候吃的,眼下病情如何了?”
那漢子冷哼一聲,道:“一大早就來排隊買了你家排骨湯、糯米飯,還買了燒麥,他早上吃了兩只燒麥,等到半晌午的時候,吃了那糯米飯,睡個午覺起來就不行了,吐得滿地都是——除卻你家東西,他一天里頭旁的什么都沒吃,你還膽敢不認么?!”
“我昨晚就喊了大夫,今天早上又找了大夫,兩個大夫都說是吃了不潔之物才這個模樣——你還有什么話說??”
說完,他又轉向后頭其他排隊學生,叫道:“你們還排什么隊,這家做的吃食都要吃死人了,還上趕著來買,不要命了嗎??”
后頭學生們各個面面相覷,只沒有一個走的,但許多都探出頭來看熱鬧,像是在等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