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募挖河通渠的役夫的事,本并不是宋妙所管,自然不能輕易發話。
此時韓礪不在,她稍一思量,便道:“先不忙,你等我的消息。”
說完,先把大餅、馬嬸子二人叫了進來,將官驛內事情分派了一遍。
多了這小三十人,光是管中午一頓飯就要費不少功夫,后廚里的食材肯定也不夠,她便交代好做什么菜色,怎么做,又同大餅道:“我去一趟衙門,晌午飯點未必趕得回來,你帶著四娘子一道,另有馬嬸子幫忙,如若不夠,可以另叫人來搭手,只注意不要同張公廚撞了時間,影響其余官人、客人吃飯。”
又讓他看著時辰去做采買。
大餅跟著宋妙這許多日子,已是得她特意鍛煉過幾回,此時終于有了機會一個人帶頭籌備二三十人的飯菜,況且還有馬嬸子跟張四娘搭手,頓時生了斗志,滿口應是。
宋妙此時也不著急先走,又取了紙筆來,仔細問了那張四娘關于王三郎行狀,另有城中勞力情況。
張四娘說的雖只是身邊人事,但只要好生篩選其中信息,也足能作為參考——總比那孔目官錢忠明所說,更能做參考。
那馬嬸子在一旁聽著,卻是忍了又忍,好容易才覷了個空隙,插進嘴來,道:“哎呦,小娘子若早說,莫說小王,便是我家里那口子也能過來給搭手啊!!!”
又忙道:“便是沒有貼補,這樣乃是正經勞役,征到了也要去的,當真挖通了河,要是日后能少些洪澇水澇的,我們都是靠水吃飯,說是服役,其實也是為了自己生計!多點錢,少點錢,又有什么打緊!”
宋妙自然知道這話多半是漂亮話,但其中未必沒有幾分真心。
誰人不用養家糊口?愿意少幾個錢也上門來幫忙,這樣真心,已經十分難得。
她問了馬嬸子、張四娘兩個,因知今次外頭來的許多娘子、嬸子家中境況也是仿佛,復又出去問眾人身旁有無這樣勞力。
這話一出,雖沒有直接說明其中意圖,但滿曬坪人誰又猜不到或許是這里又有招人名額,頓時一個兩個扔了手中刨子、小刀,個個站起來,唯恐宋妙見不到自己。
諸人這個說自己一家男人,不獨丈夫,便是小叔子大伯子也想要來,那個說自己侄兒外甥,另又有說自己兄長弟弟,還有說自己爹雖然年紀大了那么一點,但打過幾年鐵,氣力十足,比起那些個小年輕,只有更強,沒有更弱的云云,當真是幾乎個個響應。
宋妙問明白眾人具體情況,另又有那些個勞力各自家住何處等等,一一記錄妥當,又說清楚并非著急招人,只是先行一問,要她們不要著急回去說。
大概摸清楚了此處底細,宋妙才將那記滿內容的紙折了帶上,直往滑州州衙而去。
到了地方,她先請守衛進得里頭報信,只說要找人。
等了片刻,孔復揚匆匆出來,見得宋妙,忙問道:“宋小娘子怎的來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宋妙將他帶到一旁,見左右無人,方才便把今日自己打聽到的情況簡單說了,又將那記錄好的紙頁遞給對方,小聲道:“我曉得韓公子眼下正往衛州招募勞力,只到底山高路遠,還要經水路轉陸路,折騰得很,招來的人也只能做添補,不能做主力,其中目的,不過倒逼州衙征召役夫。”
“要是咱們自己做得到不靠衙門吏員,就聚攏這些個州中人力,不也是一種倒逼?屆時州中自己也招到人,韓公子那里也帶來人,兩條腿走路,豈不比一條單腿跳要來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