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孔復揚說得那樣明顯,宋妙又豈會猜不到,此時見得韓礪贈章,只以為是辦差所需,也不推辭,忙道了謝,方才伸手接過,又笑道:“原來在韓公子手下干活,還有這樣附贈的上好待遇!”
她說著,拆了那荷包,倒出里頭一枚印章。
孔復揚說用的是青田石,但她手頭這一枚,分明不是什么青田,入手很輕,冰涼涼的,頭上打磨了出來一個小小的孔洞,紅繩從中穿過,系了個活結。
這章整個只有指頭大小,等她轉過來看那字,忍不住贊道:“好漂亮的章,叫公子費心了!”
又問道:“這是什么石頭?我也不識得——不會很貴重罷?”
韓礪道:“不是什么名石,我前些年跟著先生四處游訪,日常與河道打交道,這一枚是河邊撿的,當時就覺得上頭花紋質樸古拙,很合做章,正好今次來滑州帶在身上了,因起了刻章的心,把手頭各色石頭擺出來一看,果然這一塊同宋攤主名字最搭。”
也不知是不是宋妙錯覺,對面人說著說著,聲音忽然變得低了兩分。
“孔復揚同盧兄二人的章用的都是青田石,宋攤主這個卻只是我路上撿的尋常石頭——刻的時候,其實也猶豫過,只怕拿不出手……”
他還待要說,就見對面宋妙正把手中那一枚章放在手心仔細端詳,不由自主,已是屏住呼吸。
此處畢竟后院,天色已晚,雖然借了半彎月光并一點燈燭光,其實依舊只有半亮。
宋妙先前只專注于上頭刻的字,此時聽了韓礪一番話,借著那半亮的光細細去看章身上的花紋。
她“呀”了一聲,問道:“這是云水紋么?好別致!”
語氣驚喜得很。
韓礪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四面有三面都是云水紋,另有一面是個‘卐’字——我想這字寓意很好,捎在身上,總叫人高興……”
宋妙果然翻到那“卐”字一面,驚訝道:“還是五色地——這樣好東西,公子當真舍得給我?”
韓礪只覺得手心發熱,又有點潮,險些抓不穩燈籠。
他聽到自己道:“我只怕你不喜歡。”
宋妙取了自己荷包,把那石章收進去,笑道:“特別喜歡!”
又將韓礪那空布包遞了回來,道:“多謝公子送我這樣好章,我明日就用起來——等滑州這里事畢,回了京,應當不必再還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