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笑凝在嘴角,眼底露出沉色。
孔臨萱看到自小疼愛她的大哥臉色鐵青,便將孔長寧拉到身邊,嘀咕了一句。
“當著孩子的面,說話也忒刻薄了。”
相宜沒理她,只命人將賬本送了上來。
老夫人不悅道:“相宜,你這是做什么?”
“大爺要我交出管家權,讓林姑娘接了去練練手,我已將賬簿整理好了。”相宜道。
老夫人愣了下,看向兒子。
孔臨安面色如常,喝了口茶,說:“中饋理應由德行如一之人掌管,玉娘素有賢名,由她掌管最好。”
話音落下,林玉娘起了身,對著孔老夫人和相宜各行一禮,然后對孔臨安道:“子郁,你這樣安排實在不妥當,姐姐先進門,又持家多年,我理當聽姐姐的,怎敢善加干預中饋?”
她喚的是孔臨安的字,在宣朝,男子的字很尊貴,只有長輩或同僚間可用,女子是不會如此喚夫君的。
但孔臨安卻很喜歡林玉娘這么稱呼他,這正是她與別的女子不同的地方,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士的品格,這才是官宦千金的風骨。
孔老夫人卻顧不得這么多,她只聽到林玉娘拒絕了中饋之權,正覺欣慰,便聽兒子說:“你不用顧及旁人,我為何叫你管,她心知肚明。我知你德才兼備,定能管好這個家。”
孔老夫人:“……”
相宜微微一笑,不言語。
林玉娘還想推脫,孔臨萱見不慣相宜,覺得她惺惺作態,干脆把賬簿搶了過來。
“嫂子,你就管著吧,我哥看中你,你自然不會錯的。”
孔老夫人見狀,暗罵女兒愚蠢,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林玉娘深知后宅女子的小肚雞腸,斷定出身商賈的薛相宜不會真愿意交出中饋,她面露難色,看向孔臨安的眼神里滿是推辭,手卻不經意打開了賬簿,隨即快速發現問題。
“這賬上……怎得虧損了上萬兩?”
“什么?”
孔臨安不信,將賬簿接了過去,掃了兩眼,便目光銳利地看向了相宜。
孔臨萱則是看都沒看,就皺眉道:“相宜姐,你既要交賬,便該實誠些,何必做假賬坑騙玉娘嫂子?”
“坑騙?”相宜笑了。
她懶得說,給了個眼神云鶴。
云鶴抬著下巴,不屑道:“二姑娘,你說話可別喪了良心!當初我們姑娘進府,孔府賬上才幾個銀子?這些年家里就大爺一個領俸祿,可大爺一個子兒都沒往家里寄過,全家上下盡靠我們姑娘養著了!我家姑娘十萬嫁妝進了孔家門,如今只剩幾個不值錢的銅家伙了,難不成也要我們姑娘拿出來,養一些來路不明的野孩子?”
話音剛落,孔老夫人冷了臉,小小的孔長寧看了眼眉頭擰緊的母親,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孔臨安怒而拍桌:“放肆!”
“云鶴,退下!”相宜輕斥一聲。
云鶴看了眼盛怒的孔臨安,施施然站回了一側。
眼見兒子要沖動,孔老夫人適時地拉了他一把。
薛相宜手里是沒錢了,可她手里還有那名滿天下的保和堂呢,保和堂在全大宣有幾十家分店,年收入可是相當可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