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見到林玉娘的,對于今天的事,她心中有數,林玉娘卻著實納悶了一陣。
因為是宣召,倆人自然不能說話。
被太監領著往里走,林玉娘腦中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真是傷寒疫?
不。
怎么可能。
她自我否決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就算薛相宜懂點醫術,也不可能比她高明。
這么一想,她便定了心。
乾元殿內并不比外面暖和,相宜看見大開的窗戶,便明白了一切。
她暗自驚訝,太子行事可真果決。
行禮間,她注意到殿內格局。
一年輕女子跪在地上,正掩面哭泣,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旁邊,眾人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皇后被陳嬤嬤護著,舉止無措。
陳嬤嬤狠狠瞪著年輕女子,就差脫口而出罵一句狐媚了。
皇帝神色一言難盡。
至于太子……
相宜這回才看清國朝儲君的真容,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閃而過,她低下頭,想起的是曾在閨中大肆傳閱過的太子秋獵圖,京城最好的女畫師,極盡妙筆,本以為已經足夠驚艷,卻不想本人更勝一籌。
所謂豐神俊朗,清冷孤傲,不外如是。
他高坐其上,嘴角帶著淡淡的弧度,不著痕跡卻又不加掩飾地嘲笑著哭訴的女子。
“陛下,臣妾……”
崔貴妃再次喊冤,上方,太子已打斷了她的話。
相宜收了視線,裝得淡定,低頭等著被問話。
“林氏。”
太子淡淡兩個字,殿內便又冷了些,林玉娘心頭一顫,趕忙再次跪下。
太子問道:“今日宮中謠言四起,說京中有疫,本宮聽說,謠言傳自你口,可確有其事?”
相宜忍不住贊。
妙啊。
眾人反應不及,崔貴妃想要阻止林玉娘,卻已經來不及。
林玉娘下意識跪下,辯解道:“殿下明鑒,此話絕非出自微臣之口,乃是隆安鄉主上報給皇后娘娘的,貴妃娘娘明斷,已將此事否了,微臣怎會胡言!”
太子冷笑不語。
一旁,崔貴妃狠狠咬了咬唇,眼看皇帝要發怒,她立即磕頭,哭道:“陛下,林典藥已經給陳大姑娘把過脈了,確定是尋常風寒,臣妾自然相信她。但即便如此,臣妾也不敢燒了鄉主上的帖子啊,臣妾也是向皇后娘娘進過言的,是否要再請太醫署的人去看看。”
林玉娘愣住。
這……
她大腦快速轉動,當即明白過來,背后冷汗迭起的同時,又不敢相信。
真是傷寒疫?
接著,太醫署令站出來,說:“去襄寧侯府的人還沒回來,為了不耽誤時辰,容臣問林大人和薛鄉主一些話。”
皇帝擺手,“問吧。”
林玉娘這才意識到原來事情還沒有定論,不免松了口氣。
太醫署令拿著脈案上前,遞給相宜和林玉娘,“兩位看看,這份脈案出自誰手?”
相宜快速掃完,點頭道:“是我親手所寫。”
林玉娘還沒看完呢,皺著眉掃到最后,然后遞給了太醫署令,背手道:“不知署令有何要問?”
“林大人也給陳大姑娘號過脈,對于薛鄉主這份脈案,你可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