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醫的控告,眾人紛紛側目,只有林玉娘松了口氣。
原來只是這種小事。
她看了眼小女醫,便知對方是怕她失勢,所以忙于和她撇清關系。
鼠目寸光的小人!
馮署令暫時收了藥方,嚴肅看向女醫。
“你詳細說來!”
“是!”
女醫口齒伶俐,三言兩語便將林玉娘到任后,克扣重病病人用藥,以及消極治療重病病人等事,全都說得清楚明白。
“好幾個病人都能堅持,如果用上好藥,不至于走那么快!下官聽了林大人的命令,內心煎熬,良心實在不安吶!”
醫者們紛紛看向林玉娘,林玉娘深呼吸,站出來說話。
“署令,下官的所做作為沒有錯!如今城中糧、藥都緊張,自然是要緊著更有可能活命的那些人用藥,怎能浪費在那些沒希望的人身上?”
“什么叫沒希望?”相宜冷眼看向她。
林玉娘不屑跟她說話,目不斜視,“是否重癥,把脈便知!”
“這病來勢洶洶,所謂重癥,只是病癥的一種!有些人可能要拖延一月才會到‘重癥’,有些人一日便至‘重癥’,只有用了藥,才能只有究竟如何!以你這種說法,一旦‘重癥’便不治,那便是輕易要了小一半病人求生的希望!”相宜嚴肅道。
“治疫本就是這樣,肅清源頭,止住新增人數,才能保住這座城!”林玉娘堅持。
“涼州是痘疫,傳染性極強,自然要如此!可臨州的傷寒疫不同,傳染性并不強,且患者多為年輕人。通過滅絕患者的法子來治疫,就算疫病散去,臨州的青壯年也所剩無幾了,如何能保住這座城!”
在當今這個時代,人口何其珍貴啊!
醫者們聽得懂,門外的百姓自然也懂。
一旦重癥就不給藥,不就是要他們去死?
他們在保和堂住了這么多天,見過疫病的病人,很少有癥狀輕的,如果不用藥,八成的人都熬不過去。
得多歹毒的人,才會想用這種法子止住疫病?
這下,不用相宜再說,更不用馮署令問話,圍觀群眾就忍不住了,不知是誰,脫下了鞋子砸向林玉娘!
林玉娘在保和堂就被廝打過一番,渾身狼狽,猛然被一只不知穿了多少天的鞋子砸了頭,惡心得她差點吐出來。
王嬋護住她,怒斥砸鞋的人!
百姓群情激憤,推開幾個做擺設的衙役,徑直往里沖。
“大伙兒上啊,打死這毒婦!”
一群太醫和女醫都傻眼了,嚇得紛紛后退。
混亂中,孔熙殺了蛇,然后上前護著相宜后退!
知府雖然覺得林玉娘這女人可恨,但想起她既是官身,又是官眷,不好讓她出事,于是連拍了三下驚堂木,把百姓暫時唬住了。
為首的劉三等人膽子大,直說:“如果不處置這毒婦,還讓她管著醫棚,我們就不走了!”
“對,咱們就住在縣衙!”
知府看向馮署令,馮署令又看向林玉娘。
林玉娘氣得渾身發抖,仍是抬著下巴道:“馮署令,我的官位是貴妃親賜,你無權奪我官身!”
“而且城中的糧、藥都是我運來的,剩下的也得靠我夫君送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