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娘走后,城中人心稍稍安定。
然而不過一日,不知是哪里的傳言,說林玉娘夫婦本可以早些到的,是因為有奸人從中作梗,才使得籌糧困難。
奸人是誰呢?
哦。
是相宜。
云鶴雙手叉腰,氣得臉紅脖子粗,復述外頭聽來的閑話。
“林氏德才兼備,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生有一雙兒女,理當是正室!薛氏善妒,但薛家對孔家有恩,孔大人奉母命娶了薛氏,可薛氏商賈性情難改,為獨霸家產,竟和刁奴勾結!孔大人忍無可忍,這才休了薛氏!”
“姑娘,你聽聽,有這么顛倒黑白的嗎?”
相宜連日忙碌,夜里還要去看李君策的情況,閑下的時間補覺都不夠,哪有心思管這些。
她閉著眼睛,往后靠去。
云鶴立刻住了嘴,走到她身后,替她按頭側穴位。
相宜玩笑道:“過幾日吧,你也找個寫話本子的,再編一個新的,把他們寫成壞人就是了。”
她是隨口一說,云鶴卻當真了。
“不必旁人寫,奴婢自己寫!”
相宜一笑置之。
然而隔日,城中流言愈演愈烈,有人大肆宣揚相宜前首富之孫的身份,說保和堂地下有黃金無數,后院更是糧滿、藥滿,若是打開保和堂的門,那全城人都能活了。
這話荒謬至極,卻偏偏有人信了。
清晨,天剛蒙蒙亮,相宜如同往常一般出門,剛上車,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咚咚咚。
來人敲了下她的車壁,隨即用刀鞘將窗戶抵開一條縫隙。
“薛大姑娘,城中亂了,保和堂不安全,你今日不宜出行。”
相宜詫異。
緊接著,一塊巴掌大的令牌被丟了進來。
她撿起一看,發現是出城令牌。
來人說:“主子說,還請你不要忘記談好的買賣,明日黃昏前,得交糧食、藥材了。”
相宜瞬間懂了。
這是太子的人。
她把令牌揣好,低聲道:“替我回稟一聲,定不辱使命。”
話音剛落,對方沒再回應她。
相宜打開窗戶,發現外面已經沒人了。
孔熙這才出聲:“姑娘,咱們現在去哪兒?”
相宜推開車門,說:“你將車駕砍下,把馬給我,你回家去,安頓好云鶴他們。”
“那姑娘你呢?”
相宜跳下車,呼出熱氣,天寒地凍,四周寂靜,她感覺心跳的動靜和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說:“我要出城,親自接糧食。”
孔熙以為自己聽錯了,“您一個人?”
“是。”
孔熙覺得這有點胡來,拿著刀的手有些猶豫,還是相宜奪過刀,鉚足了勁兒,把連接馬和馬車的繩子都砍了。
她牽著馬,用力揉搓了兩下馬腦袋上的毛,然后在孔熙震驚的目光中,翻身上馬!
“回去等著,明日黃昏前,我必回來!”
說罷,策馬揚鞭而去。
孔熙呆楞原地。
城東一別院內,李君策正坐在案后寫密函。
聞言,他抬了抬眸,“她一個人出城了?”
“是,一人一騎,走最偏的北門疾馳而去。”
急成這樣?
看來在京里做貴夫人,還真是委屈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