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貴妃白日里自然不是白替相宜說話的,她今日便是存了心要教訓相宜的,誰曾想啊,皇后鬧那么一出。
她雖厭煩相宜,可也懂什么叫大局,念頭一轉,便想拉攏相宜。
自然了,說是拉攏,也要看相宜識趣與否。
崔家子弟也就算了,世子側妃,可是給了她天大的臉了。
相宜知道,此刻若是說錯話,恐怕要出貴妃宮殿是難如登天。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便不慌不忙地拜了下去。
“娘娘,并非臣女眼高于頂,是臣女為娘娘和世子著想,請娘娘收回成命。”
崔貴妃臉上已無笑容,輕哼一聲,“你倒是說說,如何為我們著想?”
“臣女出身商戶,尋常官宦子弟尚且不愿娶我,世子何必屈就我?有見識的,自然知道是世子心善,沒見識的,只怕要議論世子,也同那落魄書生一般,瞧上臣女的萬貫家資了。”
崔貴妃美眸微瞪,不信她竟如此大膽,用她堵皇后的話堵她。
“放肆!”
相宜低下頭,連連告罪,卻沒下跪。
崔貴妃越發生氣,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你敢如此羞辱本宮,本宮……”
“表姐。”趙旻出聲打斷。
崔貴妃皺眉,朝他看去。
男人仍舊是嘴角噙著笑,勸道:“不愿便不愿吧,你我何曾仗勢欺人過?”
他越發恣意,身子后靠,看著相宜道:“薛鄉主好膽量,叫人佩服。婚事的事另說,表姐說好的賞賜之物,也該拿出來了。”
崔貴妃這才斂了怒意,冷著臉坐下。
“把本宮賞賜給鄉主之物拿上來。”
宮女應聲,將一應珍寶古玩端出。
為首的,托盤里放著一只霽藍釉白龍紋梅瓶。
“鄉主,娘娘恩賜,還請敬受。”
相宜伸手去接。
然而她尚未碰到托盤,那宮女已經脫手。
碎裂聲清脆,殿中人皆聞。
相宜閉了閉眼。
這東西世上少有,實在暴殄天物。
一旁,太監斥責:“放肆!竟敢損毀貴妃所賜之物!該當何罪?”
崔貴妃冷臉看著。
趙旻笑而不語。
相宜彎腰,將碎塊撿起一片。
“娘娘可知,此物從何而來?”
崔貴妃皺眉。
“娘娘還沒治你的罪,你倒還敢反問娘娘?”太監瞪眼。
相宜看著崔貴妃,一字一句道:“此物是我祖父從一瓷器上手里買下的,于陛下四十大壽那年獻作了壽禮。”
你用我家的東西賞賜我,當著我的面碎了,還要治我的罪?
她眼底毫無懼色,平淡的敘述,讓崔貴妃猶如被打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方才是假怒,這會兒便是真的了。
崔貴妃狠瞪了一眼選賞賜的太監,太監正嚇得魂不附體,頓時會意。
“來人!薛氏以下犯上,拉出去杖責!”
話音剛落,立時便有宮女出來拖拽相宜,顯然這是崔貴妃宮里常見的好戲。
相宜沒求饒,她知道除非自己松口,愿意做趙旻的側妃,否則怎么求都是多余。
想來,這崔貴妃也不敢打死她。
想到這兒,她還暗自慶幸。
幸好,太子的私印在她的荷包里,小心護著應該不會有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