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寂靜。
侍女見相宜沉了臉,小心道:“殿下方才回東宮了,必定惦記著您,晚間還要來的。”
言下之意:您要不要吹個枕頭風?
相宜不語。
半晌后,她壓下怒氣,問道:“我家的人可曾和他們起沖突?”
“只是聽說,有位姑娘很是生氣,罵了兩句,但趙家的人沒搭理。”
相宜舒了口氣,“知道了。”
沒人受傷就好。
她雖生氣,但心中最在乎的,還是一家子的性命。
默默靠在床頭,她琢磨著如何應對。
晚間,她換了衣裳,打算回家。
不料,李君策又來了。
天色已暗,他從東宮出來,必是不能趕回去了。
侍女準備了膳食,倆人同桌用膳。
李君策本以為相宜會食不下咽,沒想到她沉默著,連添了兩碗飯。
“你倒是心大。”
相宜聽出他的意思,不曾言語,又叫丫鬟給自己添了半碗湯。
她要好好睡覺,好好吃飯,要不然怎么弄得死那幫混蛋。
李君策見狀,略微挑眉。
“再加些菜。”他命令道。
侍女應聲,連忙去準備。
滿桌佳肴,相宜不急不慢地吃,原本的一肚子火氣,也被擠得無處藏身。
終于,她放下碗筷。
收工。
李君策問她:“飽了?”
相宜點頭。
侍女撤下膳食,給兩人備查。
李君策抬眸看她,“今日之事,打算如何應對?”
相宜已經冷靜下來。
她說:“明日一早我回城里,會將那些東西送還。”
“只恐怕你送不回去。”
相宜眼中笑意冷淡,嘴角弧度鄙夷,“送不回,我就丟在世子府門口。”
李君策說:“東西事小,還與不還,沒有分別。”
不錯。
還也好,不還也好,她的名聲都毀了。
李君策點明道:“此事不能善了,你的終身就毀了。”
相宜反問:“何為終身?何為毀終身?”
男人沉默著看著她,讓她說下去。
相宜:“能被一個好男人娶進門,便是終身大事?若是不能,便是終身都毀了嗎?”
她笑了,“在我看來,名聲好壞,根本不值一提。待來日殿下消弭天下惡障,得登大寶,算我從龍之功,旁人難道還敢議論我?”
李君策道:“那是來日。”
相宜頓了頓。
她說:“只要有來日,今日無論如何,我撐得住。”
“百姓也好,權貴也好,他們要議論就讓他們議論!”
李君策欣賞她的言論,卻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撐就能撐的。
當今世道,女子名聲太重要了。
他薄唇微抿,沉沉地打量著她。
忽然,相宜問他:“殿下,我在涼州救災中有功,為何至今沒有恩賞?”
李君策看出她的意圖,說:“公是公,過是過,就算圣旨封你為王,司禮司的女官也得登門訓責你。”
相宜不服道:“我上花車,當眾換衣,都是情勢所逼。更何況,就算我是自愿的,趙旻難道就無罪?光天化日,他用花車請貴女登門,這就合乎禮制?”
“不合。”
“那為何……”
李君策:“因為你是女子。”
而他,是淮南王世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