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恕下官多嘴,不知這旨意可是給祝家的。”
云景自稱下官,李泰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是官服。
“云大人這是何意?”
云景道:“若圣旨不是給祝家的,李公公在祝家宣旨,似乎不妥。”
他不是禮部的,說這話,有點多管閑事。
況且,還是急匆匆跑來多管閑事。
李泰多看了他一眼,說:“云大人博學知禮,是咱家不知了。”
說罷,他展開圣旨。
“薛相宜——”
這是沒把云景放在眼里,非要在祝家宣旨了。
眾人熟練地跪伏。
孔臨安趕到,也正看到這一幕。
“且慢!”
他沒忍住,開口后,自己卻又后悔。
圣旨,這是圣旨。
他又能如何!
李泰面對云景還留著客氣,對他可就不行了,面露不耐。
“孔大人,你要攔著圣旨?”
孔臨安臉色白下去。
可看向相宜單弱的背影,他又好像生出許多勇氣,往前邁出一步。
林玉娘一把拉住他,對李泰道:“李公公恕罪,孔家乃是禮儀大家,對于圣上旨意,從來都是敬而重之。接旨這般大事,自然要本家親擺香案,遠迎天使,這才不失規矩!”
李泰笑了。
他收了收圣旨,看向相宜。
“這倒有趣,薛鄉主還沒說話,兩位大人倒是先說了。”
相宜知道,云景是為了拖延時間,或者,他已經想法子在阻止,但她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阻攔圣旨。
就算回她府上再宣旨,結果也是一樣的。
唯一的區別,只是保存她一絲顏面。
“祝家是名門,今日賓客滿門,既有圣上旨意,合該共瞻天恩。薛鄉主是皇后親封的,想來不至于吝嗇,連圣旨都不叫咱們聽一耳朵。”孫司禮站出來道。
她是司禮官,雖然只管著宮廷,不歸禮部,但也比云景和孔臨安這些完全跟禮官不相干的人說話有分量多了。
底下人跪了半天了,自然也想看個熱鬧。
“孫大人說得不錯!”
“李公公,宣旨吧,讓我們同聽!”
李泰臉上掛著笑,掃過底下各色嘴臉。
看戲的,叫好的,同情的。
嘖。
殿下啊,當真該親自來瞧瞧,好一幅名畫。
再瞧瞧這名畫的主角兒,一身狼狽,卻不減美麗,像什么呢,像湖心的一瓣蓮,偶染凡塵。
他單手背在身后,問相宜:“鄉主,你覺得呢?”
“既是陛下給我的圣旨。”相宜伸出手,“便請給我吧,不必宣讀了。”
“這怎么行!”
孫司禮高聲,“這是大不敬!”
李泰挑眉,“不錯,這不合規矩。”
“若要合規矩,大人就該去薛府宣旨。”云景不客氣道。
他聲名在外,從不與人爭執,今日忽然出現,還如此執拗,顯得十分扎眼,不僅底下人狐疑,李泰也側過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年輕有為的世家公子啊。
他轉而又看了眼相宜。
這兩人……
李泰忽笑,想起那位莫名要他來祝家當眾宣旨,他好像覺出點味兒來了。
這位薛鄉主,熱手得很吶
他走下臺階,仍比相宜更高。
“鄉主,別再耽擱了,煩請您跪迎圣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