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汐的孕晚期,并未因身體的沉重而失色。她依然神采奕奕,只是行動間多了幾分為人母的溫婉與從容。
霍聿城幾乎將辦公室搬回了家,確保能隨時陪伴在她身邊。而霍天澗小朋友,則成了媽媽最忠實的小尾巴,那雙酷似霍聿城的眼睛里,盛滿了對媽媽毫不掩飾的崇拜和依賴。
這日,是天天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裴予汐雖不能參與劇烈項目,卻堅持要到場為兒子加油。她穿著舒適的孕婦裙,外面罩著一件柔軟的針織開衫,坐在場邊,笑容溫煦地看著霍聿城帶著天天在賽場上揮灑汗水。
“爸爸加油!天天加油!”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奮力拼搏的父子倆耳中。
天天聽到媽媽的鼓勵,小宇宙瞬間爆發,在“兩人三足”項目中和爸爸配合默契,竟然拿了個第一!小家伙抱著金燦燦的獎牌,像只小炮彈一樣沖回媽媽身邊,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興奮和驕傲:“媽媽!你看!我和爸爸贏了!”
裴予汐接過獎牌,仔細端詳,然后溫柔地摟住兒子,在他汗濕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天天真棒!爸爸也辛苦了。”她抬眼看向走過來的霍聿城,眼中是盈盈的笑意和暖意。
霍聿城看著陽光下妻兒燦爛的笑容,心軟成了一灘水,哪里還有半分商場上殺伐決斷的冷峻模樣。他蹲下身,用毛巾細心地給兒子擦汗,又自然地握住裴予汐的手,低聲問:“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累,看著你們,我很開心。”裴予汐搖搖頭,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時光。這一幕,落在其他家長和老師眼里,無一不羨慕這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運動會后,一家三口又去了常去的母嬰店,為即將出生的寶寶添置些小物件。霍聿城推著購物車,天天像個小參謀,煞有介事地指著貨架上的小衣服、小玩具發表意見:“這個藍色好看!妹妹穿一定漂亮!”“這個搖鈴聲音太吵了,會嚇到妹妹的。”
裴予汐笑著看父子倆討論,偶爾給出建議,氛圍輕松又愉悅。霍聿城更是化身“寵妻狂魔”,只要裴予汐多看一眼的東西,立刻毫不猶豫地放進購物車,恨不得把整個店都搬回家。
然而,這溫馨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被一通來自老宅的電話打破了。
電話是霍老爺子親自打來的,語氣凝重,讓霍聿城帶著裴予汐立刻回老宅一趟,說有要事。
霍家老宅的氣氛,比之上次更加壓抑。不僅霍老爺子和霍大姑母女在,客廳里還多了兩位面容愁苦、衣著體面的老人。正是霍老爺子多年的摯友,宋老爺子夫婦。
宋老爺子此刻臉色灰敗,靠在沙發上,不時發出壓抑的咳嗽聲,整個人瘦削得脫了形。宋老夫人則緊緊握著他的手,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多次。
一見霍聿城和裴予汐進來,霍老爺子便沉著臉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聿城,予汐,這位是宋世伯,我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他這病……拖了有大半年了,看了無數中西醫,連國外都去過了,就是不見起色,反而越來越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裴予汐,帶著明顯的不信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遷怒,繼續說道:“也不知他們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予汐醫術如何了得,非要過來求診。我本來是不贊成的,予汐身子重,需要靜養,而且她年輕,經驗終究有限,宋世伯這病又復雜……”
霍老爺子這話,明著是關心裴予汐身體,暗地里卻是在貶低她的醫術,暗示她擔不起這個重任,免得治不好連累霍家丟面子。
霍大姑霍文英立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幫腔:“就是啊爸,宋叔叔這病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予汐雖然有心,但萬一……這責任誰來擔?到時候治不好,外面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我們霍家,說我們故意耽誤宋叔叔病情呢!”
霍夢瑤也小聲嘀咕:“表嫂還是安心養胎比較好,別又惹出什么麻煩來。”
宋老夫人一聽這話,眼淚又掉了下來,哀求地看著霍老爺子:“霍大哥,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但凡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想放棄啊……求您就讓予汐給看看吧……”
霍老爺子面露難色,其實內心極其矛盾。他既想幫老友,又極度不信任裴予汐,更怕擔責任。他最終看向裴予汐,語氣帶著施舍和試探:“予汐,你的意思呢?當然,要以你自己的身體為重。如果覺得沒把握,千萬別勉強,世伯和伯母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