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襲擊者的隊列在滾滾黃沙中濺起飛揚的風暴,成百上千名黑甲的阿斯塔特簇擁著這些最強大的戰爭巨獸,將遇到的每一支冉丹軍列碾為深紅色的塵埃,而更多的戰士則是跟在他們身后,塑造起一個個守望相助的據點,保證著控制區域的完整。
這段上百公里的路途,他們走了大概兩個泰拉標準時,斷斷續續的遭遇戰和伏擊戰將每一秒鐘都塞得滿滿當當,卻始終沒有擋住任何一名暗黑天使的腳步,直到他們抵達了他們的目的的。
那是一座建立在山丘之上的要塞,它看起來就宛如一座破敗的宮殿,數百門異形的褻瀆火炮和數以萬計的冉丹武士簇擁著這個防御核心,萬千槍口與炮口從無間斷地奏響著火力的樂章,讓最勇猛的暗黑天使都無法突破這道近乎完美的火力網。
這支最強大的力量就這樣被堅固的墻垛、密密麻麻的火力網和壕溝所阻攔,精銳的阿斯塔特戰士被迫在戰壕與巨石間戰斗,而更為顯眼的裝甲部隊甚至無法靠近那里。
終于,再又清洗了一座重火力點之后,看著肩甲上數十道斑白的痕跡,基因原體失去了僅有的那點耐心。
【摧毀它。】
莊森的命運既不急躁,也不暴怒,但是卻充斥著渴望殺戮的意志,讓靠近他的暗黑天使都止不住的脊背發涼。
他們不知道這道命令是下給誰的,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遵命,閣下。】
當那些暗黑天使聽到這夾雜著笑聲的回應的時候,一時之間,他們竟陷入了迷茫。
這兩種聲音,似乎同樣的可怕。
就仿佛兩名惡毒的棋手,在無盡的暴怒與惡意中裁定著棋子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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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深深地呼吸著,隨后又長長地嘆息。
伴隨著她的目光陷入一種最純粹最無憫的裁決之光,那在思維之王國中橫沖直撞的靈魂開始了不安的嚎叫與逃竄,它們僅剩的意志仿佛意識到了大難臨頭,但是卻毫無辦法。
摩根的意志隨意地抓取著它們,她隨意一揮手,便是數以萬計的靈魂被匯聚于她的掌心之下,伴隨著她的微笑,她的低吟,她的靈能之手不斷地揉捏與掌握,這些哀嚎的靈魂便被以最強硬最無情的姿態融合在了一起。
就仿佛融化的鐵水流入模具一般,當這些靈魂之中的最后一絲呻吟也徹底消失的時間。
【槍】便出現了。
而一切不過是外人眼中一瞬間的事情。
在暗黑天使乃至莊森看來,摩根僅僅是五指緊握,便憑空生出了無數讓人警覺的絕望哀嚎,隨后,一柄他們能夠感知到,卻完全看不見的無形之槍被她高高舉起。
她輕聲低語著。
【野蠻。】
這仿佛是某種禱告,又仿佛是某種解開蠻荒力量的咒文。
伴隨著酷烈的聲響,【槍】便脫離了摩根的手掌,宛如一道迅捷的雷霆,在無數冉丹異形的上空留下刺耳的高鳴。
幾乎在下一個瞬間,【槍】便命中了那個不斷噴吐著火舌的山頂要塞,它宛如一股最單純的颶風一般,沒有產生爆炸,也沒有掀起墻壁,只是順著那些裂縫與槍口,無聲無息地沖了進去。
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秒。
隨后,一股無比巨大的、瘋狂的、歇斯底里的、讓哪怕在數千米外的每一名暗黑天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生出忌憚與悲憫的悲慘哀嚎被驟然想起,那是成千上萬的異形在齊刷刷地悲鳴,那是成千上萬的異形在被活生生的抽殺著自己的靈魂,然后在沒有半分憐憫的屠戮中扭曲地死去。
這聲音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凄慘,就連炮火連天的戰場都因為這難以想象的集體悲鳴而停頓了一瞬,連風聲都停止了,一種別樣的死寂籠罩在戰場上,所有人都在望向那座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的要塞:冉丹異形那丑陋的臉龐已經被恐慌所占據,而暗黑天使的面甲之后則滿是忌憚與震驚。
直到下一刻,直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股黑色的颶風已經重新投入到了戰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