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求您的批準,允許我們進行復仇。”
“這是謀殺,大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與背叛!他在屠殺我們的戰士!在屠殺您最優秀的子嗣!他們拒絕了通訊,拒絕了所有的通訊!這是蓄意的謀殺!”
通過通訊器那嘶嘶作響的電音,【努馬克之劍號】的艦長在莊森的耳邊懇求著,他懇求著復仇與反擊的準許,任何人都能聽出他的嗓音中散發著多么可怖的憤怒,以及他為了鎮壓這股憤怒而動用了多大的忍耐。
一百八十名暗黑天使,他們來自于【不屈真理號】,來自于【努馬克之劍號】,來自于第二、第六與第九三個騎士團中最好的那些編隊,來自于泰拉與卡利班,來自于無數充斥著榮譽與付出的征程。
他們可能在這場偉大遠征開始之前就在為了帝皇的偉業而東征西討,可能在帝皇的麾下聆聽過他的引導與指揮,也有可能在過去的無數次廝殺中,從未在敵人的面前遭受過挫折與失利。
但現在,萬事皆休。
一切的一切清晰的顯現在電子投影之上,莊森能看到那頭杜蘭巨獸的死亡:它已經徹底被爆炸的動能所撕碎了,反應堆所蘊含的可怕力量正在將它慢慢的折磨致死,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戰艦的龍骨是如何經受著最極致的彎曲,最后轟然斷裂,所有的甲板與走廊都被震碎了,直面著虛空中的無氧空間與致命的輻射,數萬名杜蘭人在巨獸死去的第一個瞬間便為它殉了葬,而那些不幸活下來的則需要經過更漫長的痛苦與掙扎。
所有人都是如此。
包括他的子嗣。
他的子嗣,也是如此。
他們死的毫無意義。
卡利班雄獅的面容被無窮無盡的陰霾與沉默所籠罩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駁斥,只是保持著一種最可怕的低壓,他靜靜地目睹著杜蘭的戰艦在接連不斷的爆炸中化作了一團燃燒的廢鐵,碧綠色的瞳孔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護盾光影。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被憤怒與沉重所占據的面容從陰影中移出,看向了一旁自己那大汗淋漓的血親。
成片的汗水遍布在摩根的面頰與脖頸上,打濕了數千的發絲,她有些粗重的喘著氣,那在一瞬間里被極度壓榨的靈能此時此刻正源源不斷的反噬著她,她的腰有些彎曲,青藍色的瞳孔中也有著血紅之光閃過。
她察覺到了獅王的目光,似乎有些羞愧與懊惱地低下了頭。
【三十三個……活著的。】
莊森安靜著,他依舊什么也沒有說,基因原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讓自己的面容回到了陰影之中。
此時此刻,他是如此的可怕,卻又是如此的安靜與文雅。
在薩比斯,在沃拉斯頓,在比利文,甚至在西西弗斯……
他都從未這樣可怕過。
莊森慢慢的舉起了通訊器,放在了自己的唇邊,輕聲下達著命令,那不容置疑的聲音理所當然的蓋過了【努馬克之劍號】的請求。
【派出風暴鳥,在杜蘭的戰艦上,還有我們的人活著,務必保證他們的安全。】
通訊器的另一端沉寂了一下,隨后,便是一陣嘈雜的忙亂聲響,但就在這些聲響慢慢遠去之后,高階騎士那有些顫抖的聲音便再一次地出現了,依舊是請求批準復仇。
卡利班的雄獅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安靜地看著電子投影,看著【埃斯魯姆尼爾】大搖大擺地從燃燒的廢墟間穿過,就仿佛一個純潔無垢的救世主,在屬于他的無限榮光中享受著理所當然的一切。
他呼吸著。
他盡力讓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