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那些異形的艦隊其實很近了,有的說它們就在這個星系的曼德維爾點之外。還有的說戰爭其實早就在他們旁邊的那個世界上爆發很久了。
他沒有仔細的聽,也沒有去參與任何的討論,他一直被困在一種近乎于夢境的情況中,以一種麻木的姿態處理手中的事情,直到他的工作被下一個人所接替。
他走在街上,想要走回到那個可以被稱之為【家】的隔間,看守者似乎在和他打招呼,又似乎說了什么話語,但他沒有聽,也沒有記住。
他抬頭,看到了那個無比昏暗的恒星在散發著自己的光芒,宣誓著對這個星系的主權,而在那些光芒之下,是一些腥臭的尸體,他們被高高的掛在了路邊,上面掛著牌子,寫著【逃兵】以及【謠言散播者】。
還有【榮光】。
他看見了那些詞匯。
而在這些尸體旁邊,廣播中一遍又一遍重復著那些激勵人心的口號與歌曲,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他們是駐守在太陽星域之外的,對抗異形的最后一道防線。
就像是為了更好的印證這些觀點一樣,在這些廣播的最上頭,無窮無盡的陰影占據了這個世界的蒼穹,他們說,那是軌道空間站與防御陣列,他不明白了那些都是什么東西,他也從未見過。
他也是防線的一份子。
但他從未這么覺得。
他搖搖晃晃的走回家,既沒有去吃東西,好像也沒有去喝水。他只是一頭栽在的床上,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做一個真切的夢。
“榮光。”
他又聽到了這個詞。但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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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醒來,似乎是在十個泰拉標準時之后。
他睡過了頭,但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申飭的信件沒有被送到床頭。也沒有那些面色嚴肅的清查人員闖進他的隔間中,把他拖走。
他甚至感到了一絲慶幸。
他依舊沒有選擇去吃東西。也許在出門前,他隨意的灌了自己一口水,然后走在大街上,步履匆匆的向著自己的工作地點走去。
街道上的人比起昨天要多了不少。他看到了一些軍人。他們穿著綠色的軍裝,這是不常見的,因為在以前的日子里,軍人總是待在軍營里,他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到街上來。
他們似乎也并沒有在執行什么任務,因為他們在走來走去的,他們似乎在說什么,快速的,低聲的說著什么,就仿佛進食的蝗蟲在蠕動著自己的口器,用一種本能的態度去訴說這種言語。
他走過那個拐角,來到了自己的工作地點,也許是錯覺,那個拐角處的警衛人員今天好像不在,但是那些看守者還在,他們的褲子和衣服似乎有些臟的,上面能看見一些暗紅色的污漬。
沒有去過,也沒有去問。他甚至沒有對他們回復。他甚至沒有回復他們的問號。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進行著自己的自己的工作。他感覺自己清醒了一些。但依舊能有那種疲憊的感覺。
身旁的人還在聊天,他們竊竊私語著,說著前線又撤下了一批軍隊。這批軍隊穿著綠色的軍裝,他們似乎是被強行撤下來的,而不是正常的輪休或者休整。
他依舊沒有參加討論。而是專注著他手頭的那些廢紙,在某些時候,窗外傳來了短暫的槍聲,還有互相推攘的聲音,有些人跑去窗邊看,然后就被粗暴的揪走,讓原本就亂糟糟的房間變得簡直如同一座被炸翻的雞窩一般。
他的上級的咆哮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他就如同一座移動的火山一般,在整個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里肆意的宣泄著自己的怒火。
他的上級在揮拳、怒吼、惡毒的詛咒著每一個人,那些文件和隨手能碰到任何東西都被他化作了武器,在房間中乒乓作響。
他冷眼旁觀著。
他低著頭,默默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然后又一次的走回了自己的隔間,在路上的時候,他看到了地面上那些鮮血。還有那些綠色的以及其他顏色的碎片。
他再一次抬起頭,想要看看那些被掛起來的干尸,但發現有些已經看不見了。
“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