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有些事情,想要和莊森談一談: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能夠感覺到這一切,因為他也一直在等待著這場談話。
雄獅轉過身去,他肅穆地佇立在了原地,等待著他的主君,那黑色兜帽之下的沉默王者。
帝皇來的很快,不過是須臾之間的功夫,他就已經站在了莊森的面前,他的雙眼掩于兜帽之下,語氣平淡。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過見面與交談了,與冉丹的戰爭消耗了你和第一軍團全部的精力。】
“分內之事,父親。”
莊森行禮,表現著對于人類之主的臣服:他與帝皇的對話往往并不漫長,也不親昵,只是君與臣之間最為簡短與重要的溝通。
發布命令,完成命令,一般情況下,僅此而已。
就連那些被人類之主交于卡利班的騎士之王的可怕秘密,也永遠不會是話題的主角:事實上,他們總是避免談及到這些秘密。
在處理這些最為致命的話題的時候,帝皇與莊森會用著另一種方式:無聲的給予與接受,這簡單的方式足以寄托萬千的話語。
帝皇點了點頭,他對于莊森的態度一直是滿意的,這是他放心交予了第一軍團的最重要的原因。
【現在,與冉丹的戰爭已經在某種意義上結束了,它們的殘兵敗將所能得到的,也就只會有毫不留情的屠殺與滅絕,盡管如此,我依舊希望你能夠保持警惕,莊森。】
“我會的,父親。”
人類之主點了點頭。
【也許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再一次找到你的軍團,給予你一項新的任務:那項任務會和冉丹有關系,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異形帝國的母星,但是當我們找到它的那一刻,你需要去終結它們的一切。】
“隨時待命。”
【不止如此,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會命令你去完成另一些任務,一些你需要和黎曼魯斯一起完成的任務:現在,我還不想吐露更多的細節,但是到時候,我會把它告訴你的,我希望你能夠做好面對任何情況的準備。】
【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所說的那樣,我需要你的劍,你的毫不猶豫的劍,無論你要砍向的是什么……東西。】
“我時刻銘記,父親,我會殺死您所指向的一切。”
這無可挑剔的話語讓人類之主沉默了一會,他的目光從兜帽之下傳來,看向了莊森那還沒有更換的盔甲上的猙獰痕跡,那是冉丹所留下的傷疤與榮耀。
帝皇猶豫了一會,他在猶豫要不要提起那個話題,那個可能會讓他的騎士感到冒犯與悲傷的,有關于幫助的話題。
而就在人類之主保持著這種沉默的時候,一滴不可察覺的汗珠同樣在莊森的鬢角上慢慢的滑落了下來,滴進了盔甲里面。
帝皇在沉默。
他在沉默什么?
那是猶豫么?
那是失望么?
那是對于塔克斯的失敗,對于第一軍團的失利,對于他莊森的敗退的……失望么?
第一時間,莊森就想到了這個可怕的可能性:畢竟,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當他聽到了帝皇殺死了冉丹帝皇的那一刻,除了某些被搶奪所帶來的憤怒,縈繞在雄獅心頭的,就是一種悲憤:一種未能完成任務的悲憤。
他失敗了,他沒有守住用鮮血鑄就的塔克斯,這毫無疑問是他的失敗:冉丹的勢大,戰略的目的,又或者是那個異形帝王和命運引擎的橫空出世,在莊森的眼中都是蒼白無力的借口。
很多時候,雄獅的眼界是沒有那么開闊的,他只能看到戰術上的精妙絕倫,卻看不到能夠橫跨星系與寰宇的戰略。
現在,就是如此。
無論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無論戰略上到底決定了什么,無論塔克斯本就很難守住的現實,在莊森的眼中,這些通通都不重要。
他失敗了,僅此而已。
他曾向帝皇許諾,但他卻沒有完成這個諾言。
當他在人類之主的光芒中蘇醒的那一刻開始,這個現實就讓暗黑天使之主惴惴不安。
所以,當人類之主的沉默出現的時候,這種不安就理所應當地襲擊了莊森的心臟。
直到他聽到了帝皇的話語。
【你完成了一項無比偉大的事業,莊森,除了驕傲,我無法對你在冉丹戰爭中所付出的一切,做出更好的評價。】
帝皇的贊許是低沉且真誠無比的,但在低頭的莊森的心中,這甚至比最暴戾的指責更為讓他心如刀割:他的父親在違心地安慰他,多么可悲的一幕啊。
【但是,我也知道,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