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兩名守衛遞交了證件與軍牌之后,拉納推開門,慢慢地走了進去,在他的身影徹底出現在房間中之前,他就已經把這間寬闊卻簡單的權力中心觀察完畢了。
大議會廳是一座足以容納一個連的寬闊場所,但是它內在的裝潢卻是非常簡單的,有著一種第二軍團所通用的實用主義美學:一張足夠寬大的圓桌占據了房間最中央的位置上,它看起來就像從一棵千年古樹上所切割下來的,最為渾然天成的作品,精心打理的桌面與毫無裝飾性的邊緣帶來了一種視覺上的平等,讓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會下意識的知曉,這是一個用來暢所欲言與互相交流的地方。
圓桌很大,它的漫長邊緣看起來能夠強行擠下超過三十名阿斯塔特戰士,但實際上,只有不到十五張座椅零零散散地放在各處,有的相距很遠,有的卻很近。
在圓桌之外,大議會廳中依然有著充裕的空間,它們中有的被利用了起來,用來安置替補用的座椅與那些比阿斯塔特還要高大些許的文件柜,而剩下的空間則是被閑置了出來,不知道是暫時沒有想到用處,還是想讓這里的與會者們擁有一些視覺上的盈余。
在不起眼的角落上,還能看見幾張矮桌與凡人用的椅子,它們和寥寥的裝飾花草、半滿的酒柜、以及幾張訴說著軍團歷史的古老油畫一起,組為了這個房間中毫不重要卻無法缺少的剩余部分。
“啊,你來了,拉納閣下。”
首席老近衛軍的目光剛剛從最后一個角落掠過,便聽到了一聲充滿了溫和的問好,他轉過頭,便看到了一張讓人無法討厭的面孔,那面孔的主人正站起身來,準備走過來迎接他。
泰拉老兵敏捷地察覺到了:雖然圓桌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分地位與身份的標志,但是在正對著議會廳大門的那張座椅上,卻有著一圈與其他座椅截然不同的金色紋路,那座椅的左右各有兩把離得很近的座椅,一把是銀色紋路,一把則是銅色的。
而那聲音的主人,就是從銅色紋路的座椅上起身的,他不緊不慢地繞過了圓桌,一只手臂早早舉在半空中,等待著與拉納的握手。
“歡迎你的到來,拉納閣下。”
“我已經等你有一段時間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霍桑,我希望你聽說過我。”
這個聲音的主人,又或者說是霍桑,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幼兒老師:那張并不兇悍的臉上堆滿了恰到好處的成熟笑容,讓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地產生對他的厭惡,如果不是同樣高大的身材與魁梧的力量,拉納完全無法從那張堪稱慈眉善目的臉上,看到半分屬于阿斯塔特戰士的氣息。
“當然,霍桑閣下,我很早聽說過你的名字。”
拉納迅速地伸出了手,在握手的時候,他看到了霍桑那淺灰色的頭發似乎透露著疲憊。
“那可真是難得,拉納閣下,畢竟我記得我們沒有在戰場上見過。”
“是的,但是我經常在軍團的各種下發文件上見過你的簽名,霍桑閣下,就在文件檢查者與批準者的那兩欄中。”
“畢竟比起戰場,馬歇爾閣下與巴亞爾閣下更看重我在辦公室里的戰斗力,他們認為我一個人就能肩負我們三個人的戰斗任務,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我曾經想過把每一份文件都寫上他們兩個的名字來作為報答,但可惜我并沒有這種權力。”
霍桑一邊說著,一邊把拉納引向了會議桌,碩大的房間中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當首席老近衛軍在迎接者那極快的語速中走到圓桌旁邊的時候,他還是陷入了一個無形的難題之中。
“我該坐在哪里,霍桑閣下?”
“它們……這些位置,都有什么特定的含義么?它們中的哪一個是屬于我的?”
“在工作時間里,那一張椅子屬于我,而那一張則屬于你,我們需要用大腦來記住這一切,然后由它決定來我們坐在那里,代表著一些看不見的番號與集體。”
霍桑先是指了指那張銅色邊紋的椅子,又指了指比較靠近大門的一張椅子。
“但是現在是私人時間,大腦已經下班了,讓我們聽聽屁股和腳的想法吧,問問它們想坐哪里,畢竟它們今天加班。”
說著,霍桑便隨意地將拉納帶到了圓桌的一邊:這里正好能夠夠到酒柜,拿出霍桑自己帶來的酒瓶與酒杯。
拉納有些拘謹地坐下,他先是看了看四周,又著重地記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才扭頭看向了在那里悠閑倒酒的霍桑:除了說話之外,這位閣下做什么似乎都是一種不緊不慢的紳士風度。
老近衛軍皺起眉頭,問出了下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