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血親是不同的,除了你那位基因之父外,能夠與你并享基因原體之名的人物,總共有幾個?十五個?還是十六個?無論具體數字是多少,對于銀河來說,這都是足以珍惜的一個數字了,尤其是對于你來說,羅伯特。”
“畢竟,無論你們現在身處銀河的何處,你們當初都是從一個地方出發的,你們的人生軌跡擁有著共同的起點,并注定了會無數次交融在一起,你必須學會面對他們,面對你的血親,你的兄弟。”
“不單單是兄弟,女士。”
基利曼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養母,他的目光很快就飄到了窗戶外的晨曦之中,他坐在那里,雙臂架在膝蓋上,身體前傾。
“我們是兄弟,是人類之主的血脈,但我們更是同僚,是聚集在一面大旗下的盟友:你是知道的,女士,當那些下城區的凡人在討論起我和我的兄弟們的時候,在他們的第一個思維中,并不是把我和其他的原體,看作是同一個父親的一群兒子,而是看做是同一位君王麾下的一群將軍,同一個帝國之中的邊疆統治者與軍團之主。”
“當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的身份往往并不是共同闡述友誼的兄弟,而是率領著各自的軍團去兵合一處的指揮官,任務總是優先于我們的親情,更何況,我們本身也沒什么值得闡述的友誼,我們每個人彼此之間相聚的并不多。”
“并不多么?羅伯特?”
宮務尊主微笑著反問,她的笑容讓基利曼的話語聽起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我覺得,在你的血親兄弟之中并不缺乏真正的友誼,他們有些人彼此之間那火熱的情感,甚至連我這樣的老太婆都有所耳聞。”
“你并不是不能與你的兄弟們交朋友,羅伯特,你只是有些太過孤僻了,你會因為需要合作的任務而率軍外出,但是當他們聚集在一起闡述著友誼親情的時候,你卻又總是缺席。”
“你不能總是缺席這些集體的活動,羅伯特,當你還是一個馬庫拉格男孩的時候,你有足夠的理由去不參加其他男孩們的聚會,畢竟和他們很難說得上是同類。”
“但是現在,既然你的親人們就在群星之中聯合與相聚,連接著彼此的友誼,那也許你的確該多出去走一走,讓他們知道你內心的所思所想,讓他們聽聽你所勾畫的計劃與理想,也許,你們就會成為真正的朋友。”
尤頓的話語讓五百世界之主沉默了一會兒,他再一次抬頭,看向了墻壁上的時鐘:在不到十個泰拉標準時之后,就會有一位基因原體來到馬庫拉格的軌道上,阿卡特蘭與考斯的通訊早在幾天之前就通報了他們的行程。
但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女士,你的話語與建議如果放在普通的凡人家庭中,那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是在我這里,卻有所不同:我們不單單是兄弟,我們更是各自世界的統治者,是強大軍團的統帥,我們的一言一行,我們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象征著我們身后那些足以征服與摧毀世界的力量。”
“簡單來說,無論我們到底說了什么,還是我們做了什么,都已經無法單純地代表我們自己了,人們不會看到基里曼做了什么,人們只會看到馬庫拉格之主做了什么。從而在那里擔憂的推想著五百世界將會做什么。”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彼此之間就應該保存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我們每個人都象征著帝國這片叢林中的一頭龐然巨獸,我們彼此之間的相遇就像是一次碰撞,會讓樹木倒塌,會讓鳥雀受驚,會讓叢林之中出現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無論是為了穩定,還是為了減少這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都應該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你是知道這一點的,女士。”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被教育過這個道理:那些能夠憑借著自己的人脈與聲望,從而聚集起龐大力量的野心家,是一個穩定的秩序最危險的敵人,因為這樣一個人的出現,往往意味著團結一致這個詞已經不再生效了,分裂的種子也已經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