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著,摩根不由得瞟了一眼她的血親,在基利曼所無法看到的陰暗角落中,一種足以讓任何人脊背發毛的笑容正在漸漸地爬上第二軍團之主的嘴角。
是啊。
基利曼,極限戰士之主,五百世界的割據君王:野心勃勃、心懷不軌、心思深沉、妖言難盡……
而摩根,破曉者的主人,帝皇所派遣的監督者,一直投身于戰爭之中的飲魂之人,并且理所應當地和其他原體一樣:并不太熱衷于政治與治理。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銀河中的大多數人,尤其是各個位高權重之人,已經對兩位基因原體有了如此區別明顯且異常深刻的第一印象的情況下,一些在摩根身上所出現的問題,不就正好可以理所當然地滑到基利曼的身上么?
畢竟,靠近火焰者,總是要承受灼傷的可能性:作為人類之主派來監督五百世界的特使,不善于勾心斗角,更不善于言辭的第二軍團之主,在與她那野心勃勃的兄弟進行無聲對峙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影響,受到了蒙蔽,吃下了美好假面之下的惡毒蜜糖,從而做出了一些不太正確的事情。
完全說得通,不是么?
只要不太過分,只要能夠精準地把握神圣泰拉的心弦,只要不會明目張膽到在移民海報上大喇喇地寫上【新帝國】之類的字眼,那么依托在五百世界那橫亙東方的龐大陰影之下,又有幾人會去在意發生在阿瓦隆的小小褻瀆呢?
一支龐大的凡人輔助軍?這是執行使命所必需的事情,而且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算違規。
一項過激的政策?不過是為了對抗奧特拉瑪五百世界那強大的國力,而不得不做出的無奈之舉。
一些廣泛的同盟?如果連這些都沒有,還能拿什么來對抗那個不擇手段,強勢擴張的割據藩王呢?
這些都是必要的,都是完成使命的前提條件,都是隨時可以因為帝皇的一紙命令而立即解散的忠誠與可靠,就宛如蜘蛛女皇在心中對她的基因之父的親情一般熾熱。
一切都是暫時的,一切都是過渡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帝皇的無聲使命而做出的過線努力:在人類之主親口結束摩根的任務之前,她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基因之父,無論這會讓她陷入到何等可怕的深淵之中,無論這會讓她背負上多少的不解與謠言,她都將成為神圣泰拉在遠東的釘子,忠誠地履行帝皇所交予她的虛妄使命。
合情合理,不是么。
至于基利曼?哦,他當然可以繼續努力耕耘他的國度,并且心安理得地得到來自于阿瓦隆的充足協助,他的疆域會繼續擴張,他的軍團會繼續膨脹,直到銀河的東方被盡數染上淺淡的鈷藍,直到任何一位人類帝國的高官看到銀河星圖的時候,都永遠無法忽視那跨越了萬千星域的【五百世界】。
畢竟,如果基利曼的身軀不夠雄壯,后背不夠寬闊的話,他又該如何在背負起他自己和整個奧特拉瑪五百世界的同時,幫助摩根把阿瓦隆和第二軍團一并背負上呢?
野心勃勃、圖謀不軌、割據一方……
她怎么能忍心從基利曼手中奪取這些象征著強大的詞匯呢,恰恰相反,她會把自己得到的那一部分也一并送給她的血親,作為他們堅定友誼的見證。
雖然沒有任何正式的甚至是言語上的協定,但是第二軍團之主能夠很清楚的肯定:基利曼絕對是愿意這么做的,所以就不需要她多此一舉的詢問了。
就這樣,摩根微笑著,在自己的內心中敲定了這個計劃,她甚至想好了當再次與那些兄弟重逢的時候,她該如何贊嘆甚至是仰慕五百世界的繁榮,并且對于基利曼的某些【至理名言】而深信不疑。
這么做的確有些難度:不過這并不比幫助莊森管理后勤、陪同馬格努斯游覽亞空間、又或者是讓佩圖拉博高興起來更為困難,她連這些困難都經歷了,她連腦子里那三個一天到晚全程無休密切交流的家伙都忍受甚至習以為常了,難道她還能碰上更可怕的事情么?
難道那個全銀河她唯一一個能感到忌憚的金色大只佬,還能給她更多的驚喜不成?
一個瘋子?還是一個剝皮匠?
哈!
陰暗的構思伴隨著特意的自問自答而告一段落,摩根揉了揉自己的脖頸,讓她的注意力從那暫停的思考時間中走出,再一次地來到了現實之中。
但是就在暫時停歇思考的最后一刻,一縷清晰的自我認知,還是刺痛了蜘蛛女皇那理論上來說早已冰封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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