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把劍留在了他的胸膛里面,大人。”
【……】
【我知道,做得好。】
看著蹲下身來,為子嗣和侍女相繼療傷的血親,基利曼沉默地等待了一會兒,并且抬起頭,向著身后不斷趕來的子嗣下達著命令。
“你們留在這里,我和摩根會去帶回我們那犯了大錯的兄弟,并讓他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么荒謬:所有人都待在這里,誰都不許再插手了,這是原體之間的事情!”
怒火如同一股熱霾般從奧特拉瑪之主的身上發散出來,沒有人敢于違抗他的命令,在禮貌地等待著摩根治好了傷者之后,基利曼才點了點頭,用眼神安撫住子嗣中那些擔憂的目光,繼續大踏步地追蹤著午夜幽魂的鮮血。
摩根跟在他身后,兩位基因原體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更為急促的步伐:他們都能夠最為清晰地感知到,康拉德并沒有逃走,他就待在不遠處的一座黑暗大殿之中,等待著他們的到來,周圍所有的光亮早已被午夜幽魂破壞,讓那里成為了他所熟悉的王國。
極限戰士之主一腳踹開了那扇大門,他的怒火是黑暗之中熊熊燃燒的無形火炬,伴隨著他的怒吼而震撼著整座殿堂。
“康拉德—科茲!”
“你給我站出來!面對我!”
“……”
空氣之中傳來了笑聲,那聲音來自于殿堂的另一側,就像是蟒蛇拂過枯萎的落葉堆時,窸窸窣窣的鱗片響聲,令人不寒而栗。
“我聽得到,兄弟。”
“你沒必要這么大驚小怪。”
極限戰士之主咬著牙,在黑暗之中,他第一次看清了他那瘋狂的血親兄弟:康拉德正盤踞在一座高臺之上,他修長而瘦削的軀體被一副破破爛爛的盔甲包裹著,宛如是一件飽經風霜的邪惡雕塑,稀疏的黑發耷拉在兩肩,能夠明顯看清被高溫所炙烤的彎曲。
午夜幽魂正抬起自己一根修長到夸張的染血利爪,不斷地在他的胸前撥弄著:那里存在著一道猙獰的傷口,由橫向的沉重斧痕和一把刺進了基因原體胸膛的單薄利刃所共同造就,夜之王正滿不在乎地拔出那把利刃,所留下的殷殷鮮血甚至讓怒火沖天的基利曼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
他的兄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康拉德沒有搭理他,他只是歪著頭,向著基利曼身后沉默的第二軍團之主露出笑容,又炫耀似的擺弄著被拔出的利刃。
“你的兒子想要殺死我。”
午夜幽魂的聲音很沙啞,就像是在討論一件瑣事。
“他差一點就辦到了:我沒能躲開這一劍,它的鋒芒距離我的一顆心臟近在咫尺,差一點就能讓我親吻到我的死亡,不過盡管如此,我也沒有真正的殺死他:也許你應該夸獎我一下?”
夜之王的笑聲好似報喪的黑鴉羽翼,而回答他的只是蜘蛛女皇那看不到任何變化的面容,摩根緩緩地關上了殿堂的大門,讓三位基因原體成為彼此的唯一見證人。
也許只有最偉大的靈能者才能看清蜘蛛女皇現在的模樣:摩根很安靜,非常地安靜,她看起來沒有任何插手的意圖,她站在那里,安靜到就連內心中的那三股蠻橫的意志,都不知不覺地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同陷入安靜之中。
也許,她是危險的。
基利曼握緊了自己的短劍,他堅定地走向了午夜幽魂,而后者也穿戴上了那雙破損的利爪,慢慢悠悠地迎接著自己的兄弟,他們在大殿的中心對面,在各自兵刃的幕后打量著血親的面容。
奧特拉瑪之主的每一絲面部肌肉都在抽搐,他似乎在震驚于自己兄弟的長相,但在一種最為樸實的血親之情面前,本著最后的一絲希望,基利曼低聲地開口。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康拉德—科茲?你差一點就失去了能夠彌補這一切的可能性,你差一點就成為了真正的罪人。”
極限戰士之主的話語是真正的肺腑之言,而回答他的,則是午夜幽魂瞳孔中,那足以令任何人感到窒息的深邃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