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的要慢不少,我可愛的小寄生蟲。】
“我向你保證,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他給予了她死亡,只不過是以一種更殘酷的方式,因為他竭盡所能地折磨了她:活剝她的第一刀是從肩膀一路劃到小指尖,伴隨而來的尖叫足以喚醒半個巢都。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非常地清楚這一點。
現在的康拉德正依靠在那扇永遠都關不上的窗戶旁邊,一邊再次肯定著這樣的言論,一邊目睹著房間里的事情,當他看向那過去的自己的時候,那位被審判者的哭訴正巧傳達到他的耳旁。
但午夜幽魂始終不曾跟丟,他為隨著那道陰影,離開了殘破不堪的高塔,穿過了喧嘩的黑市,攀爬上惡臭的管道,最后一路來到了巢都的深處,這里到處都是停擺的回收中心與陳舊的自來水系統,以及摩肩接踵的街巷,那陰影在這里停留了一段時間,似乎陷入了某種猶豫與尋找,當它再一次開始了行動的時候,它正在陰影中追蹤著一名腳步虛浮的女性。
“……”
而就在他嘆息的時候,已經發生的事情正在無情地運轉著:那瘦骨嶙峋的審判者闖入了那間狹窄的房屋之中,向著那名正在與戀人的遺物做著最后告別的女性,下達了屬于午夜幽魂的宣判。
【當我從你的記憶中,第一次將這一段提取出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行走在這段夜幕之下的,絕不是什么審判者,而是一位被自己內心的陰暗欲望所驅使的可悲奴隸。】
【你看到了,康拉德,你無法去否認那一切。】
又是一揚手,午夜幽魂便深深地嵌入了墻壁之中,這讓蜘蛛女皇滿意地點了點頭。
唯獨這一點,他需要對他的腐尸血親擁有好感:他不知道她是怎樣做到的,但是在這囚籠一般的迷宮和回憶之中,他所受到的預言影響,的確在減弱,雖然不至于完全消失,但已經局限在了一個可以讓人怡然自得的范圍了。
“午夜幽魂是正義的,他是純粹的怪物,他的一切都是按照那早就譜寫好的程序運行的,他絕不會受到任何的干擾,他絕不會淪陷于任何的欲望。”
蜘蛛女皇滿意地笑著,她隨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打量了一下那如假包換的諾斯特拉莫,才將目光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血親兄弟的身上。
“你的事情結束了?”
……
自殺是錯誤的:因為每一次自殺都是對文化的腐蝕與削弱,每一條被自我拋棄的生命,都將成為不可挽回的信號,那女人的行為既拋棄了自我的存在,同時,也貶損了人類的價值,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不可救藥了起來。
康拉德再次沉默了,他看起來變得很不舒服,就仿佛一只小動物的領地被無情的侵犯了一般。
他粗重地呼吸著,倚靠在干涸的墻壁上,聆聽著房間內那悲愴的哭泣,以及強裝嚴肅的笑容:他記得他對于這名女性做了什么,他終止了她的罪行,然后用足夠的痛苦讓她知曉了自己的錯誤。
“你……來帶我出去?”
“我想我們本來也可以……”
“當我看到:曾經的午夜幽魂是何等的丑陋,他在進行審判之時又是何等的瘋狂,就宛如一個純粹的嗜血之徒的時候,真正的迷茫在我的心中只持續了不到一秒。”
“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無比的錯誤:既然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夠為他帶來完美正義與秩序的午夜幽魂,那他就不應該在塑造午夜幽魂這臺無情機器的時候,將康拉德—科茲塞入其中!”
“……”
像這樣的話語,就如同一顆未被觀測到的流星一般,劃過了午夜幽魂的心際,讓他不由得有些煩躁了起來,他撫摸著自己的皮膚,堅定地抹去了這些疑問。
午夜幽魂的疑問喚起了蜘蛛女皇瞳孔中的笑意,她轉過頭,隨手丟掉了石像鬼,饒有趣味地緊盯著康拉德盡可能嚴肅的表情。
他在沖動。
午夜幽魂沉默了,他在那一瞬間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原本熟悉無比的高塔頂端由此也變得陌生了起來,尤其當他看到,在他的血親的掌中,正隨意地上下拋動著他可愛的石像鬼小兄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