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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卡利班人覺得,他的努力可能要毀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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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他的血親摩根,和那條芬里斯的犬科動物一起離開,已經過去了六秒鐘:潛藏在基因原體腦海里的超人感官,比任何做工精美的亞空間計時器都要更為可靠。
正埋頭于清理文件工作的卡利班人,只在第一秒之前,將吝嗇的目光分給了離開的兩人:莊森并不在乎他們要去討論什么內容,即使黎曼魯斯那句極力壓低的【軍團隱私】,實際上并沒有逃脫出他的耳朵,可他也沒有更多的興趣。
暗黑天使之主的確保管著很多的秘密,但這只是他的責任,他本人對于任何帶有隱蔽性的事物,并沒有更多的偏愛,一切都是因為帝皇的命令:如果人類之主要求他成為一名像荷魯斯那樣飛揚跋扈的囂張軍閥,又或者是佩圖拉博那種任勞任怨的苦工的話,那他也依舊會選擇照做。
比起那些芬里斯人口中欲蓋彌彰的小秘密,莊森更在乎他手頭的這些紙張和數據:十年來,他依舊沒有學會對抗這些盤踞在桌案上的怪物的竅門,甚至他每每都要懷疑一下,他的那位銀發血親,究竟是怎么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吞下這些雜亂無章的麻煩事,再有序的生產出一排排井然的表格的?
這難道是一種特殊能力:就像基利曼那個壞種一樣?
“……”
說到基利曼,摩根似乎與那個奧特拉瑪人也建立了聯系,希望她沒有被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給影響到了:莊森覺得他應該注意一下這個問題,他有必要因此而簽署一個議案,并且保留手頭一部分的滅絕令武器。
卡利班人很是理解,如果阿瓦隆想要立足于遠東,以履行監督者的責任,那摩根就必須和基利曼有所接觸:而無論那個奧特拉瑪人對于這種接觸有什么反應,他的出發點都一定是不懷好意的。
基利曼一定在搞鬼:這句話在莊森這里,已經近乎于真理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他為什么會如此的篤定,畢竟,他甚至沒怎么見過那個奧特拉瑪人。
“……”
莊森眨了眨眼睛,他的一切思緒都發生在大門被禁閉之后的第二秒內,而就在下一刻,一張被關門的氣浪所掀起的文件,觸碰到了他被鋼鐵所保護的手指,這足以喚回他有些發散的神智了。
于是,卡利班人低下了自己的頭顱,繼續著他和那些數據與軍團序列的戰斗,為了一船船他根本沒見過的爆彈和營養膏,而緩緩地脫落了又一根寶貴的金發。
他收斂起了自己的心思,無論是基利曼還是摩根,都被暫時地從深綠色的卡利班中掃了出去,至于那些太空野狼軍團的秘密:哪怕他不去細究,以那些芬里斯人的嚴謹口風,過不了兩天也會傳播到整個遠征艦隊之中。
在這一秒,暗黑天使軍團的基因原體終于心無旁騖。
但他的心無旁袤,只持續到了秒鐘所跳動的第四下。
因為,就在第四秒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在卡利班人那極力收斂的瞳孔邊緣,那名正被他竭盡全力忽視的新血親,宛如一團隔夜了的燉肉,剛剛從冰箱中取出,就放入煎鍋中一般,活躍了起來:莊森甚至可以幻視到那些顫抖的黑色長發旁邊,不斷蠕動的凝固油脂,在實際上沒有出現的滋滋聲中,融化成讓菜肴更美味,或者更糟的東西。
他因此而想到了卡利班,想到了他還是一名騎士扈從的時候:盧瑟騎著馬,帶著他,沿著歷代探索者所開拓出的獵人小徑,摸索著那些巨獸的蹤跡。
當他們在河邊過夜的時候,盧瑟總是會做烤肉,然后這些油脂就會不可避免的出現,伴隨著那唯一一匹馬的嘶鳴聲,成為盧瑟口中那些玄奇故事的輔佐:他在成為騎士團長前夕,才獲得了自己的馬,因為在此之前,騎士團的任何一匹戰馬都扛不住一名基因原體,盡管它們都是精挑細選的優良血脈,但莊森的明顯,明顯要比它們更為【優良】一些。
“砰……”
一聲并不沉重的碰撞聲打斷了基因原體持續了一秒的思考,讓他不得不抬起頭來,面對著眼前那空蕩蕩的冰冷現實。
很好,那坨諾斯特拉莫油脂已經成功地擺脫了萬有引力,自食其力地把自己端上了全暗黑天使軍團最名貴的會議桌,完成了從街邊小攤到國宴殿堂的華麗轉身:莊森甚至覺得自己要為此而落下幾滴屬于雄獅的眼淚了。
于是,卡利班之主就這樣抬起了頭,無悲無喜地注視著那一團正在向著自己逼近的膽固醇堡壘:還要忽視掉那掛在上面的,充滿了諾斯特拉莫風情的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