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計劃,簡單到了幾乎簡陋的地步,但是深諳戰爭藝術的卡利班人很清楚,往往是這種看似簡單無比的計劃,才具有著真正的可執行性與成功率。
任何偉大的軍事計劃都是能用最多十句話概括的精煉產物,因為戰爭的秘密無非就是那么幾種,真正高深的是如何將它們恰到好處地使用出來:往往越是構建起花俏且龐大的計劃,越容易在那些繁瑣的細節上功虧一簣。
可盡管如此,暗黑天使之主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為了避免這個計劃的失利帶來不可挽回的后果,莊森特意地留下了一支精干的后衛艦隊,他們的任務則是隨時支援與側應兩支主力艦隊,甚至是在必要的時刻,掩護后者的撤離。
毫無疑問,這支艦隊的指揮官需要擁有極高的主動性,與優秀的戰爭嗅覺:有關于這個位置的人選問題,差點讓莊森陷入了絕望。
最終,還是在蜘蛛女皇的極力建議下,此時正在戰線后方梳理軍隊序列的盧瑟,走馬上任,一躍成為了四分之一個遠征艦隊的真正執掌者:不過卡利班的騎士之王其實對這個任命并不完全滿意,他甚至沒有親口告訴盧瑟這次升職,而且一如既往地要求摩根來代勞。
同時,莊森還同意摩根所提出的一份匪夷所思的題案:蜘蛛女皇旗幟鮮明地告知卡利班的雄獅,在沒有暗黑天使和破曉者兩個軍團的加持之下,僅靠盧瑟自己,是很難迅速掌握整個后衛艦隊的,這會對整個戰局產生不利的影響。
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卡利班人甚至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么多,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指望著她的銀發血親的高見。
而摩根果然提出了高見。
蜘蛛女皇只用了一句話,就成功地將此時正在無所事事的午夜幽魂,扔去了后衛艦隊,給盧瑟充當收斂人心的幫手。
而面對莊森的顧慮,阿瓦隆之主只是回以了微笑。
【不用擔心盧瑟,莊森。】
【康拉德和他在幾年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更有甚者,我們的這位兄弟對于你的養父的態度,無限趨近于他行為中的“尊重”。】
【盧瑟有種神奇的魅力: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康拉德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我從未見過他對于其他人如此的克制。】
蜘蛛女皇的話語是一如既往的沉穩與安定,這種從容讓莊森的內心陷入了短暫的猶豫:最終,對血親的信任還是勝過了基因原體內心的不安,午夜幽魂也很快就領到了一份讓他眉頭挑起的任務。
康拉德沒說什么,他保持著一種堪稱優雅的安靜,沉默著跟隨著與他同行的五十名暗黑天使與五十名破曉者,迅速地消失在了主力艦隊的邊陲地帶:幾天之后,來自后衛艦隊的隱秘回信擺放在了莊森的案頭,表示午夜幽魂已經準時地抵達了自己的崗位,他和盧瑟的相處看起來也算是相安無事。
他的銀發血親的提議,一如既往的有效,又一次地解決了他所面對的問題:像這樣的結論,已經成為了卡利班之主的內心中,為數不多的【真理】之一。
在這種【真理】的加持下,伴隨著黎曼魯斯、盧瑟和康拉德的相繼離開,以及考斯韋恩和阿拉喬斯分別去率領各自的先鋒艦隊,卡利班之主赫然發現,他此時能夠完全信賴的人物,似乎只剩下了還留在他身邊的銀發血親。
在這樣的環境下,來自于蜘蛛女皇的低沉氣息,甚至是最為微弱的躊躇與思考,自然而然地會引來卡利班之主的格外關注。
更不用說,一向沉穩冷靜的第二軍團之主,在遠征艦隊向著冉丹帝國的首都日益靠近的時候,似乎已經習慣了站在星圖的面前,一邊處理著大小事物,一邊近乎于自言自語地叨念著那些讓莊森聽不懂的奇怪文字。
今天是羅馬和迦太基,昨天是君士坦丁堡和奧斯曼,前天則是凱撒與維欽托利,以及什么莫德雷德與卡美洛王都、奧丁與芬里爾……
一個個莊森聽得懂,又或者是聽不懂的歷史與傳說,在蜘蛛女皇的低聲念叨中不斷地翻滾,勾引著卡利班之主的好奇心與擔憂:雄獅不得不憂慮,他的血親是不是因為行動壓力太大,出現了某種之前從未察覺過的焦慮癥?
畢竟再怎么說,他的血親終究是一位更脆弱的人物:如果她的意志、韌性與堅強比不上身為卡利班人的莊森,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莊森接受這種結論。
又或者是……
她跟康拉德待的太久了?
……